梁泽又坐直了身子, 把茶杯放下。“这杨大毛竟是个姑娘, ‘民女杨大毛仰慕大人已久但求一见’。如今这桃花镇的民风都如此如此奔放了吗?”。梁泽把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梁松,你去请这位杨姑娘进来吧”。
梁松出去以后,梁泽赶紧跑到脸盆架子旁,对着丫鬟刚打的洗脸水照了照。虽说这杨姑娘多是胡说,可梁泽长那么大还是头次有人如此直接了当的说, 仰慕他。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美滋滋的。
待到大毛恭恭敬敬进来的时候, 就见咱们旺城的县令老爷正笔直地坐在案桌边,捧着本书, 似乎看得入神。见有人进来,他才缓缓地把书移开,露出一张和大毛差不多肤色的面庞。
“民女杨大毛, 拜见大人”。大毛说着给梁泽做了一个揖。
“杨姑娘,你说你仰慕我?”, 梁泽这会儿看清了大毛模样, 又靠到了椅子上, 一副懒散模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大毛,想看这姑娘作何反应。
“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老爷,必是学富五车,经纶满腹。民女自是十分仰慕”。大毛微微低着头, 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
梁泽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你说但求一见,这见也见了, 姑娘请回吧”。梁泽看了梁松一眼,“梁松,送客”。说完就靠在椅子上闭起眼睛来。
梁松道了声是,刚想说“请”,却见那姑娘一个箭步跑到椅子旁边,两手死死地抓住了椅把子。
梁泽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她,刚准备呵斥,不想这姑娘却抢先开了口。
“大人您可知道,这三十年前咱们旺城的县老爷他也姓梁。那个梁老爷他体恤民情、爱民如子、清正廉洁、明察秋毫,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官”。
“那位梁老爷是不是叫梁宽?”。
“是,大人认识?”。
“嗯,那位正是本官祖父!”。梁泽此时很有些骄傲,恨不得把腰间的扇子拿出来摇一摇。
大毛很是意外,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梁泽离得近,觉得仿佛有些精光从这姑娘的眼睛里射出来。
“大人,我杨大毛此生最敬重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您的祖父。您要是有机会可以往下面庄子里走走,提到老梁大人,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几岁儿童,没有一个不感恩戴德的。您知道吗?我们家的地,我们家的牛都是因着梁大人才能有的。因着梁大人,我和我哥哥才能快快活活地长大”。大毛这话前面几句或许有些夸张,可这后面几句真的是发自肺腑。
梁泽很有些好笑,这姑娘难道以为她杨大毛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被她敬重好似多难得是的。他忍不住牵起嘴角,“那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一个就是三掌柜张贤了。六年前旺城的那场水灾,大人当是有所耳闻。那时候粮价猛涨,许多粮商囤粮不卖。村户们惶恐不安,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点家业,眼看就要撑不下去。要不是三掌柜力挽狂澜从别处调了十来万斤的粮食过来,压住粮价,那年恐怕就要有人卖儿卖女了。您去那些受了灾的庄子问问,大伙提起三掌柜,谁不竖起大拇指,夸句张大善人”。
梁泽望着大毛的眼睛,见她说的激动,满目崇拜。
“杨姑娘,你所仰慕之人,怕不是本官而是那张贤吧?”。
“没有,没有,大人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三掌柜都快能给我做爹了。大人,我哥哥杨富贵也正是仰慕三掌柜品性魄力,才一心跟着他忙前忙后。我听说,他们的账并没什么错处,大人能不能赶在年前把他们放了?若是您日后查出什么罪证,随时都可去抓,我们绝不窜逃”。
“这事上面自有章程,大人我跟着走就是”。
“大人,我哥哥杨富贵从小就有些畏寒,我上午去牢房里看了,十分清凉。这要是关到年后,我实在害怕冻出什么病来。大人要不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在县城里住下来,您但凡有事只管去把人捉来。您若是不放心,我在您这交上一笔押金,若是我们跑了,这押金您就充公吧”。
“那你要押多少?”。
“一百两,我把我们家全部家当都押在您这,您尽管放心”。
“这倒是有意思”。梁泽想想那牢房,确实阴冷。他原还想着开了春修葺一番。“杨富贵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放就放吧。也不用你交什么押金,只是结案之前切不要出城,领人时把住处和牢头报备。要是后面提审,我在城里找不到人,你和你爹可都是要吃板子的”。
“好,好,民女知道了也记住了。多谢大人,大人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那三掌柜能不能 ”
“杨姑娘!适可而止,莫要得寸进尺”。大毛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泽出声打断。
大毛感觉这梁泽好像突然变了脸,她从这话里感受到丝丝凉气。
“抱歉,冒犯大人了,民女这就走”。大毛说完就松开了手,低着头往外走,两只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猛地回头,往前走了两步。
“大人,民女还是想狗胆问上一句,您这是不是有”
“杨姑娘,是斗胆,不是狗胆”。梁泽差点又喷出口里的茶,使劲抿着嘴,怕笑出声来。
“抱歉,抱歉,我有些紧张,咱们重来。梁大人,民女还是想斗胆问上一句,您这是不是有三掌柜确凿的罪证?”。
“没有。但是我却听那二掌柜说了一条秘闻”。梁泽离了椅子,走到大毛边上。两人的衣裳都快挨到了一起。梁泽又开口继续说道,“那二掌柜的说,三掌柜是张家老爷的外室子!这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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