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我烧饭炒菜。非要留那些个人在家里吃饭。叫我煮米饭,炒鸡蛋的。平时我想煮个鸡蛋给成才吃,他还要叫我省着点,留着去集上卖。他要是赢了钱,不待我问,自个儿就说了,尾巴能翘得老高。要是输了,我问他怎么样?他要么哄我说,输了三四文,要么直接吼我两声。我都不以为他能输多少,家里拢共就那么些个钱,他能输到哪里去?谁知道,前些天他大嫂来找我,叫我把欠她家的钱还了。我这才知道,他每回钱不够了就去他大哥家借,这来来回回地都欠了快两百文了。两百文啊,平时连鸡蛋都不舍得给成才吃一个,自个儿却能偷偷借那么些钱去快活爪子!”。王婶子说着,说着,都有些面目狰狞。
大毛觉得王婶子这状态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无人倾诉,对着大毛说个不停。似乎也并不在乎大毛有没有听。她自个儿顿了会儿,又接着往下说了。“我知道了这事,就和他吵,问他怎么借了这么多钱,这些天到底输了多少钱?他开始还不承认,非说一文没借,还骂他嫂子瞎说。我就要拉着他去找他嫂子对质,他这才慌了爪子承认。家里这一文文的钱,都是从土里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舍得。我怎么就嫁了这种人,要不是成才还小,我早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大毛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我看王叔平时干活还是很下力气的”。大毛想让王婶子想想成才爹的优点。
“下再大力又什么用,还不够快活爪子的”。得,又回到原点。
“我那会儿怀着玲花的时候,家里穷的连买盐的钱都没有。我自个儿挺着大肚子去山上捋金银花。那石头那么滑,我差点把玲花给摔没了。叫他和我去,他硬是不去,嫌丢人,说这是女人家的活计。你说这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丢人?还能比他赌钱丢人?我连着捋了半个月的金银花,他也从没来山上接过我一次。那时候肚里的娃都六个多月了,他从来不知道心疼。捋了十来天金银花,我置办了些家什,还剩下四十多文。我把它藏了起来。等过些天我要用再去拿的时候,竟然一文都没了。我就知道被他拿去赌了,这个钱他也能狠的下心拿去赌。这还能算是个人吗?我那时候也和他吵,他还非说家里造了贼,真是一点也不拿自己脸皮当脸皮。我这些年都过得什么日子,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要不是成才小,我早就拿绳子把自己掉死了”。
大毛再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想哭。成才娘这些年过得有多难,她也知道一些,因为李杏儿常常会提起。李杏儿每次提起成才爹的时候都恨不得骂上句假仁假义。对外人,哪怕是庄子里那些游手好闲地懒人,他都仁义得很,常常叫这个吃饭叫那个吃饭。对那些个讨饭的也很大方,人家要上门,他不仅给饭,有时还给钱。村里有些个奸诈的,当他的面总夸他厚道,大方,两句好话一说他就能飘起来。背地里谁不骂他是个傻的。李杏儿总说,他要真是个仁义厚道的就该多体谅下自家婆娘,多疼疼自家孩子。没得每次找人吃饭,自个儿跟着谈天说地,却要叫成才娘忙前忙后。有钱打发要饭的,却没钱给成才买些零嘴。这在李杏儿看来不是假仁假义是什么。
大毛觉得很奇怪,其实成才爹平时看着人还不错,做农活也肯下力气。可怎么一赌起钱来,就像变了个人,无耻地没有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的时候别看啊。说在这里好像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