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一般。
刘鉴望着气冲冲的小丫头,轻轻点了点头,随手把自己写的那几张草稿递给她:“你先别急,回去找你家小姐,告诉她我这边儿发生的事儿。说不清也没关系,她看了这几张纸,自然就明戏了。我去一趟行部工曹,我估计这事儿,那王远华肯定脱不了干系!”
瑞秋接过纸,背转身子,提袖子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颤声说:“刘大人,要是捧灯哥有个三长两短,您告诉我那姓王的住处,我一定为他报仇!就算是……就算是小姐生气,怪我破了门规也顾不得了!”说完话直奔出门去。她的身影刚到院子里,突然一闪,就不见了。
刘鉴低头又看了看桌上铜钱摆的卦象,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捡起扇子来猛地一合。随即进内室换了官服,阴着脸出了寺门,叫了辆马车,直奔在长安街南侧中轴线附近的行部工曹。
秋后的北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天空澄明通透。从金朝中期开始,数百年来都做帝都,养成了天子脚下北京人的大气、闲适与温和。树影婆娑,落叶缤纷,要不是心里焦急,刘鉴肯定会在街市上信步闲游一番。此刻巳时已经过半,街上行人正多,越接近皇城,越是纷繁嘈杂,来来往往的官吏匠人络绎不绝。虽然现在北京行部的人事规模还比不上南京的六部衙门,但好歹几年以后,这里就很可能变成大明朝新的首都,所以建筑规模都很宏伟,尤其以最先建设的工曹衙门来论,将来会变成工部衙门,红墙翠瓦,高门重楼,气势令人咂舌。
王远华官居都水司员外郎,直属衙门是南京工部而非北京的行部工曹,但他既然来了北京,最合适的办公场所就是行部工曹了。
刘鉴此前也来工曹找过几次宋礼,多是常服来拜,见了守门的兵,先由捧灯先递上帖子。这回穿着公服过来,也不递帖,冲到兵丁面前威风凛凛地一站,单等对方上前答话。工曹门口守着四个兵,鲜衣亮甲,手挺着长矛,不怒自威,突然看见有人过来,正想喝问,就见这人头戴乌纱、身穿青色杂花团领衫、腰挂素银腰带,胸前一块鹭鸶补子——自打刘鉴到北京来,还没几次穿过这么标准的官服呢——马上就换了副嘴脸。一个老成些的赶上几步,深深一揖:“老爷明鉴,恕我等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呀~~不知老爷所来何事?”
刘鉴倒被他这套好象戏文般的说辞问得一愣。这种不着四六的话,听在他耳朵里,不禁就想起了捧灯,心中略感焦急和酸楚,于是板着脸回答说:“工部都水司的员外郎王大人可在工曹吗?”说着话,从怀里掏出张名帖递给卫兵。
瑞秋告诉刘鉴,捧灯拿着沈万三的草鞋出去的时候,看起来迷迷糊糊、神魂不守。再按刘鉴的卜算,小书童是遭人迷惑,盗物而去,想来必是那王远华动的手脚。情理上也说得通,王远华的“小八臂”被刘鉴所破,掘走了草鞋,所以他现在要把草鞋收回去,好恢复阵法。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王远华铁定是要避人耳目的,所以刘鉴匆忙前来工曹,用官位压一压守兵、胥吏,看看能否打听出那恶贼的去向。如果这里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或者说了个去处,但王远华并不在那里,那就可以坐实了,必然是王远华掳走了捧灯!到那时刘鉴再联系十三娘一同去寻找,王远华想要恢复阵法,左右逃不出几个地方,挨个儿去找肯定能找到捧灯,就算找不到人,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刘鉴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兵丁的回答却让他深感意外——
“恕小人不接您的名帖。上官可是詹事府刘老爷?王大人等您好久了,让您一来就进去找他。请随小人来,小人为您引路前行哪。”
王远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掳了捧灯还敢这么大模大样等着我来兴师问罪?刘鉴心里疑惑着,跟着那个兵丁进了工曹衙门。走不多远,拐个弯就是都水司的临时官舍,进门一看,只见那王远华官袍束带,正襟危坐在书案前,低头查看什么图纸呢。兵丁通报了一声,对方却连头也不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刘鉴就觉得心里一股邪火直往上冒,但他素来为人温和,做事谨慎,强忍着站在门口等待。
略等了一等,看王远华还是丝毫没有搭理人的意思,刘鉴实在憋不住了,丹田一股热气直冲顶门,不禁鼻子里冷哼一声:“王大人,《老子》有云:‘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做事还请留有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王远华缓缓抬起头来,眼望着刘鉴,一张瘦脸如同枯木,毫无表情:“这句话引得好,正是阁下的写照。阁下也不必来这里耀武扬威,回去等着听参好了。”
“听参?怎么着你还想要参我?”刘鉴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抬起手里扇子一指对方:“君子不行正道,天必诛之。王远华,你别太过分了!”
王远华冷笑一声,直起腰来,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在胸前,目光阴沉地望着刘鉴:“我布阵法是得着姚少师允准的,就算有违天和,也是为了大明朝的基业!之前以阴尸镇在万岁山下,吸收生人魂魄作为拱卫,虽然未满十成,但天地亦有残缺,数量也足够了,因此你破了阵法我不怪你。前两日宋大人出事,我还担心袁忠彻那个半吊子坏了我的法术,好在你刘鉴处理得不错,我本当前事不究,放你一马。可近几日来,你继续收集余下的法器,难道是想留作证据,到少师那边告我的刁状不成?转过脸来,你倒说我行事不留余地?”说到这里,他一拍书案站了起来:“刘镜如,得饶人处才可饶人,不可饶人处,王某也无所可饶。你且回去听参好了!”
刘鉴是怀抱着满腔怒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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