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招娣毕竟是久经考验的人,即使尹和政不说后半句也能懂他的意思,尹和政现在担心的是尹和乐趁机谋权篡位,他们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尹招娣斜靠在几案上,叹息一声,若有所思。
这两个孩子虽说不上是她看着长大的,但为人品行和做事风格,她心里一清二楚。尹和乐的母亲是武官之女,耳濡目染仁义之道,倒是尹和政从小就带在他们身边,没少学宫里人使的下做手段,要说谋权篡位,也该是尹和政牵头闹事的份。
她的手扶在额边,道:“说不定他只是一时难为你。”
范进取忙跳出来说:“夫人,我看不像。昨日尹和乐的声势浩大,宫里无人不知,宫里的娘娘们,哪怕是贵妃求见都被推拒了。真不知四王爷这次卖的什么关子……”
“姑母,实不相瞒,侄儿手上已经掌握了尹和乐一伙见不得人的事,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呈上给父皇看,以父皇如此厌恶皇储争斗的脾气,他知道后肯定会严肃处理尹和乐。”
尹招娣闭着眼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范进取道:“可是,四王爷派人严格把守皇上寝宫,怎么进得去?”
尹和政看向自己衰老的姑母,范进取恍然大悟。
当今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压住尹和乐的,恐怕只有身为长公主和他姑母的招娣公主,难怪不得尹和政半夜也要跑来找她。
“本宫知了。”尹招娣看得透彻,却不知不觉陷入纠结中,“政儿,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本宫踏入皇宫,事情再也没退路,到时候你想争皇位得争,不想争皇位也得争,你身后背负的是千万人的身家性命,若是赌输了,东山再起只是痴心妄想。”
范进取有感而发:“是啊,还请王爷三思而行,不光是本官和公主殿下,还有徐大人多年的心血,如果最后都拱手送人,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都年过半百,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只不过是想等您上位后享几天清福啊。”
说到动情处范进取偷偷抹眼泪,范知书进门正目睹这画面,惊讶地问:“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尹招娣接过秋水递来的手帕,没正眼瞧他,只道:“没什么,快扶你父亲坐下吧。”
尹和政一见来人是范知书,眉头皱得更深,问:“现在范朗在何处?”
这话一说出口,三人脸上都很尴尬。
范朗是范进取和小妾所生,她的骄傲本不允许驸马纳妾,更不用说诞下孩子,无奈范朗命硬,小时候弄不死他,长大后也就作罢,时间一长便成了尹招娣心里的一根刺。
范进取老脸挂不住。按说状元本是范进取的,若是他贿赂考官一事没有败露,也不至于仕途毁了大半。
范知书一听,心里觉得连尹和政也偏向范朗,近日接连失意,更是坐实了他对自己前途堪忧的想法,他实在很怀疑继续跟着尹和政以后还能不能出人头地。
范进取回了句:“在和顺王爷府中。”
“那就算了。”尹和顺做事毛毛躁躁,空有热情,懒得惊动他来坏事,尹和政对尹招娣说,“姑母,这是侄儿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请您相助。只要您一进宫,侄儿叫上徐大人等在宫中接应您。到时,侄儿——等您的好消息!”
说罢,尹和政跪在地上行大礼,身板挺直连磕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像磕在尹招娣的心上,隐隐作痛,六十岁的她眼含泪光扶起尹和政,沉默着答应了。
纵使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喜悦,每一步都走得不快乐。
天蒙蒙亮,尹招娣戴上皇帝还是孩子时送她的金步摇,着浓妆厚裙坐上八抬大轿被人抬进皇宫。
这场争斗必须在天黑前结束,永远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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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尹招娣意外的是宫里的太监和侍卫并没有阻拦他们,一路顺利抵达皇帝寝宫。
诚如尹和政所说,寝宫外围了三层守卫,几百个装备精良的士兵扎堆在一起很有震慑力。尹和乐是常年征战在外的粗人,搬了张椅子替他在寝宫门口守门,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无人敢逾越。
秋水提高嗓门大喊:“长公主殿下亲临,还请和政王爷出来见驾——”
阿轲站在皇帝寝宫外的楼梯上,看到人来,赶忙跑步钻进寝宫未完全合上的大门。
不一会儿,他出来回话。
“王爷不在寝宫。皇上说不见!”
彻夜未眠的尹招娣在轿子里低声细语,秋水听完将话复述一遍:“长公主问,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和政王爷的意思?”
阿轲面露不悦,扯开嗓门说:“的确是皇上的意思。”
传话筒秋水继续说:“公主殿下关心皇上龙体安危,担忧过甚导致彻夜未眠,于是一早来看皇上,恳请皇上见上一面。”
毕竟招娣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阿轲拿不准主意,再次进去传话。
秋水的声音在寝宫在响起,很有穿透力:“公主殿下与皇上从小姐弟情深,一起长大,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皇上身体欠佳却难以见上一面,心中倍感惋惜……”
阿轲和两个太监一起打开大门,板着一张脸说:“皇上请长公主殿下一人进来说话。闲杂人等在外面等候,如有逾矩,当场问斩。”
秋水将尹招娣扶至门口后立刻退下,众目睽睽之下尊贵的公主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只身而入。身后的宫人关上大门,寝宫比刚才更加晦暗不明,依稀能看清华丽床帏簇拥着躺在那里的人是她的亲弟弟。
约莫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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