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纳了闷了, 又怎么惹他不高兴了?
尽管云邡在腹诽时用上了一个“又”字, 可谢秋寒其实并不是会轻易闹脾气的人。
若是他哪日难得闹了脾气, 最后全都要归成云邡的错。
倒不是真的全怪他,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云邡心软, 随口全应了,哄着呗。
谢秋寒要是和方匆那样, 一生气就满地打滚,玩命撒泼, 那云邡才不搭理他。
可偏偏他是反其道而行,分明是生气了,却还要小意包容,做的周到齐全,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还有更厉害的, 他还举着一张委曲求全的脸,不停的在云邡眼前晃悠, 偷偷看人, 可一看过去, 他又一脸的心如死水,扭头就走。
这样一来二去的, 云邡到最后哪里是在认错,分明是在求情讨饶了。
今日虽不知又哪里惹到他, 可要等谢秋寒又来那一套,他还不如干脆自觉的直接跳到最后,去讨个饶得了——反正就是几句好话, 一声小秋寒,好哄的很,割不了他几块肉。
云邡刚想起身跟过去,突然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方成镜正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就好像和他在某一刻成了同盟似的。
云邡把袖子扯回来。
方成镜不好意思的收了手,小声道:“仙座不要介怀,小孩就是这样,我阿姐问匆儿要不要弟弟妹妹时,他还说生下来就掐死做馅饼呢,回头就忘了,小孩脾气,当不得真。”
“………”这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比喻,饶是云邡见多识广,都被“掐死做馅饼”给弄得起鸡皮疙瘩。
方成镜道:“就他一个时,大家都宠着他惯着他,他自然是无法无天,好赖都没得挑,总不可能塞回去重长,可要是多了一个两个兄弟姐妹,有了比较,这孩子就自然而然要乖顺许多了,识趣着呢。”
“可据我所知,”云邡提醒他,“你们家没有第二个子弟。”
方匆母亲早逝,方成镜孤家寡人,哪来的弟妹。
“看把他惯的这幅德行,哪敢呢,”方成镜气道,“都是我阿姐的错,她说什么无法无天的比乖巧懂事的好,越乖的越受委屈,就是只要一个。”
云邡心中微微一动,自言自语似的认同道:“说的在理。”
“对嘛,”方成镜顺杆爬道,“只有一个容易养坏,多养几个要好得多,仙座您还真得多收几个徒儿,彼此之间有个比较,这苗才长的正。”
这话说的,果然不是亲娘。
云邡没同他多说,只是想了半天,忽然起身,“走,替我画副画。”
“啊?”方成镜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往外走。
云邡看着是闲庭信步,可步步缩地成寸,他连跑带跌才跟上,没两步竟然就换到了不朽阁的书房之中。
方成镜屏住呼吸,眼珠子提溜着环顾四周。
不朽阁是一个出现在九州传奇里的地名,提名的是太武大帝,住的是仙门首座,除了中州帝京皇宫,没有哪儿可与之比较。
有人说不朽阁内有洞天,进入后有千里之广,还有人说是内藏机关,其实有九九八十一层楼,每层都满是奇珍异宝,从上古神器到人间至宝,不一而足,还有秘阵护持,居中一日可修行千里,简直是不得了的地方。
反正没人说,这里真的只有三层楼,几块地板似乎泡水有些腐朽,房间小到有第三个人就转不开身。
然而此间灵气沛然,气息醇厚,甚至藏着神祗威压,来者亦同样不敢小觑。
云邡亲自替他搬了椅子,拍拍木桌,“来,坐,带笔了吗?”
方成镜痴呆着坐下来,“没、没带,画、画什么?”
“随便画什么,”云邡翻箱倒柜的找文房四宝,“我拿去哄孩子,他就爱收藏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砚台找不到了,你等等,我去他那儿拿……”
方成镜就这么看着他来来回回的倒腾笔墨纸砚,弄好了还亲自递笔过来,“给。”
方成镜恍恍惚惚的接过了笔,半天都没把毛捋顺。
仙座递笔,不朽阁作画,这到底是什么梦中仙境。
可他受宠若惊归受宠若惊,该画不出还是画不出。
他作画讲究机缘灵感,又不是对策下棋,见招拆招,作画这事需得天成了,往他脑袋上砸,他才能画出来,就现在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猴年马月才能画出来。
云邡看他一直没动静,道:“怎么,我在这儿你画不了吗?那我出去。”
“不,不,”方成镜忙道,“并非如此。”
“那你还要什么?”
方成镜道:“作画讲求灵感,与他人在不在倒没多大关系……要不,您和我说说话?”
“可。”
“………”
两人大眼瞪小眼,反倒不知道说什么。
方成镜年少时便与他有“孽缘”,还曾跑来紫霄山求亲,闹了个大乌龙,后来回去继承宗门,经历种种,自然而然就忘记了这回事。
这些年他远在岭南,听远方传来了不少云邡的消息,见他高楼起了塌,塌了起,心中百般滋味,最后也只是化成宗门一封道贺信,淹没在成堆的公文里面。
这世上不是没有其他美人,只是如仙座这样的人,再不会有第二个的。
皮相再怎么绝艳,也总会与其他颜色一起淡去,可云邡有的不只是皮相,他还象征着世上人最艳羡的自由和潇洒。
修道无非是求一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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