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祁今睡睡醒醒。
祁凛把书筝叫过来照顾她, 祁今还挺开心的, 清醒点时候会和书筝聊会儿天。
转眼便到了年底,祁今的伤好了大半,气色也没之前那么差了。
天寒地冻的, 清晨她想出去走走, 照例去看了看笼子里的阿旺,却发现这只黑猪已经死了。
她知道在她身体里的那个骗她是系统的祁无今彻底消散了。
这么想来当年她要去玉清阙的时候她娘把阿旺给她,说这只猪关键时刻可以就她一命倒是真的。
那个祁无今只是单薄的一个魂魄,一开始借由阿旺的躯体存活,等到属于她的天时来临, 才显现。
但活过来的滋味也不是很好过。
被夺走的那块鬼印所有的鬼气还封在她的体内,现在两个半块合成了当年一分为三的其中之一。
没了祁无今的帮忙, 她自己需要的承受的更多。
对方那潦草的百年修为吸纳之后却让祁今更觉得悲凉。
谁都觉得在以前的世界死了到这里重新活一次还可以。
那个祁今是这样想的,但是重新拥有的生活却一再被摧毁,支离破碎地流浪几十载,最后孤注一掷地去倒流。
不同时空的灵魂重合,交叠出四种记忆。
祁今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很多事情值不值得,她衡量得很清楚。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越发觉得祁无今对封长雨那似有若无的好感太过苦涩。
没有开始,没有下文,也算不上无疾而终。
仅仅是一种目光的追逐, 感叹一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类人。
封长雨像昙花,开败一瞬。
她那年自以为的惊梦也并不是梦,是事实,以祁无今角度目睹的花开花败,初见时微弱的好感经由多重情绪摧折,最终成了刻骨铭心。
外面大雪纷飞。
书筝看着披着大氅的祁今提着阿旺的笼子出来。
窝在里面的黑猪还穿着大红的衣裳,蹄子上还有小红布鞋,但纹丝不动。
“阿旺?”
书筝看着祁今,相比当年分别时祁今又清减了不少,下巴尖尖,神色却有些冷。
面容还是那副面容,整个人那股跳脱却蜕成了一种寂寥的苍凉,让人觉得不太好接近。
“阿旺睡着了。”
祁今低头,“我去把它埋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走下石阶,走入了大雪的天地。
书筝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拿了把伞撑着追了出去,喊道:“您不能再受凉了,我来……”
祁今把阿旺埋在了她院的一棵桃树下。
惊羽的雪湿漉漉的,她的手冰得没有知觉,掩埋的时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她埋了另外一个自己。
当年她以为来到了这个世界,听着系统发布的任务大惊小怪,接过祁凛给的灵宠,内心嫌弃。
弹指一挥间的一甲子。
她一直以来不是孤身一人,有人看着她,陪着她经历,最后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
隆冬大雪笼罩了不少地方,但黄泉道却还是那副模样。
鬼族的封印已经完全无效,燕栖却还是喜欢窝在她的魔殿内。
极阴之地的鬼族修为都不低,即便没有春夏秋冬,也不妨碍鬼族的生存。
前阵子她发了很大的火,杀了不少同族,引起了诸多的不满,加上自从鬼族破封以来,她也不太上心,对付修士也派鬼将过去。
殿内没有灯,极阴之地是无光之所。
鬼族夜能视物,一般也不需要灯。
但因为有和人生存过的鬼族,人的习性也带了进来,极阴之地鬼气森森,但街市又有了人的模样。
这些鬼族都有灵智,但大部分形貌丑陋,在这里收敛了习性,也像人一样过起了日子。
燕栖身上的黑裙破破烂烂,她也没有要换的意思,坐在冰冷的石阶上,闭着眼把玩着手里的鬼印。
是从祁今身上夺回来的那小块,一丝鬼气波动都没有,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一个鬼兵战战兢兢地过来,脚步有些匆忙,但在台阶上坐着的鬼王依旧闭着眼。
她的头发很长,但有些毛躁地垂在胸前。
“干什么。”
她闭着眼,声音沙哑,在空旷的殿内听起来都有回声。
“鬼、鬼后找您。”
那个鬼兵能口吐人言修为不低,但形貌丑陋,像是没捏好的泥巴成精了,一句话说完差点就瑟瑟发抖。
极阴之地能在这个地方的鬼兵地位很高,但显然活也不好干,运气好的话碰不到阴晴不定的鬼王日子还算滋润,运气不好的话碰到了,被使唤了,可能要被五马分尸。
“知道了。”
燕栖微微睁开了眼,她的眼睫很长,眨眼的时候蹁跹得像蝶翅。
只不过这种美好并不符合她的气质,那半张被毁得有些让人望而生畏的脸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感,毁掉了另一半的凄艳。
那个鬼兵唯唯诺诺地低头,打算转身走。
还没跨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掐得脚尖离地,泥巴似的外表难以呈现出他此刻惊恐的表情,只有呼哧呼哧地喘气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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