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机杼目光一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不远处的杨淑尔亦跟上。
于娇娇几个只朝这边伸脖子,脚步一磨一磨的,又紧着心跳朝四下看看,偏是不敢上前。
“怎么样?”程机杼蹙眉,推梁宜贞一把,“解释清楚不曾?”
梁宜贞向后踉跄一步,冷着一张脸,半分心绪也提不起。
杨淑尔担忧打量她:
“我想着去帮你解释,偏那些书童侍女死拦着。你到底说清楚没有?”
“没事,”梁宜贞淡淡道,“咱们回院子吧。”
杨淑尔凝眉:
“怎么会没事?才见夫子们一个接一个气冲冲出来,是不是你又顶撞人了?”
也不知世孙是否知晓此事。入学不到半日就将夫子们得罪个遍,可怎么了得!
梁宜贞摇头:
“《东京梦华图》本就是我撕的。我说事实,也不算顶撞。”
“你撕的?!”程机杼张大嘴,一拍大腿指向身后,“那他呢?”
柳春卿正躲在假山后擦汗。
他一向对仪态颇是在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模样实在不雅观。这厢他又整了一回发髻与衣袍,方才款款而出。嘴角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女孩子们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刻,四周瞬间炸了。
程机杼呸了声:
“都给小爷闭嘴!叫你奶奶叫!”
一霎鸦雀无声。
程机杼早急得心头发毛,眨眼间就将柳春卿揪到梁宜贞跟前。
柳春卿被她拖得脚步交叠,十分不稳。他心头懊恼,还从未在女孩子们面前这等狼狈。
一时站稳,瞪了程机杼一眼,衣袖一挥掸下她的手。
这才转向梁宜贞:
“宜贞小姐有礼。”
梁宜贞挑眼看他:
“春卿少爷啊,你怎来了?”
柳春卿起身,道:
“适才听程…”
他看程机杼一眼,小姐二字梗在喉头实在说不出。
只接道:
“听她说,我撕画的事给宜贞小姐惹了麻烦。你是女孩子,我自然要来为你分辨。”
梁宜贞耸耸肩:
“我认都认了,春卿少爷别再节外生枝。”
她一面前行,一面低声道:
“说到底,也是我弄脏你的画,你才会撕。你好心借画,我哪能倒甩你一个锅?也太不地道了!我梁宜贞像是那么没义气的人?”
柳春卿笑笑:
“可我不在乎尊师重道的名声啊。你何必呢?”
他在乎的只是在女孩子跟前的名声。
“我也不在乎啊。”梁宜贞讪讪。
杨淑尔一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您不在乎,世孙还在乎呢!
“宜贞啊,”她侧头试探,“里头到底怎么说的?你可有受罚?”
“你快说啊!”程机杼推搡,“我大老远抓他来,可不就是保你的么!”
梁宜贞顿步,看看她们,亦探头看看四周偷瞧的女孩子们。
“也没什么。就是…”她忽拔高声音,“谢夫子将我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
四下蓦地瞪大眼。
半日光景,风光无限的梁宜贞竟落得如此下场?
在鉴鸿司,若被哪位夫子逐出师门,便似宫中的妃嫔被打入冷宫般。
丢人丢脸,无人问津。日后再想在鉴鸿司抬起头,只怕难咯。
四下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纷。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宜贞!”杨淑尔一把拽住她,“这么严重?”
她是万分揪心,程机杼却似放下一块大石头。
她手臂搭上梁宜贞的肩,拍拍胸脯:
“我还以为要退学呢!不是就好。不就少个夫子么,日后你跟着小爷混。有我罩着,看鉴鸿司谁敢欺负你!”
话音未落,程机杼已狠狠扫了女孩子们一圈。
众人心下咯噔,纷纷与同伴们凑在一处,团扇掩面,脖子向后缩了缩。
梁宜贞头一偏,靠上她的肩:
“那我就跟你混咯。”
“放心。”程机杼一脸得意。
柳春卿嫌弃看她,扶额摇头,又转向梁宜贞道:
“宜贞小姐,你确定不要我去解释?你大哥那里,如何混过?”
他啊…
梁宜贞一瞬绷直身子:
“别告诉他啊!”
她看柳春卿两眼,也不太信他,只补道:
“我不是要蛮他。小事而已,我过几日自己同他讲。”
柳春卿还要开口,却被程机杼一把推开:
“一个男人你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该解释的时候不解释,滚回国子监去吧!”
说罢,拽了梁宜贞与杨淑尔就跑。
柳春卿黑着一张脸愣在那处,折扇拂了拂她捧过之处,又觉怎么都拂不干净。
霎时女孩子们又涌上来,他笑呵呵应对,那些不爽快倒也抛诸脑后。
却是不远处一声大喝:
“国子监的臭小子,谁准你私入鉴鸿司了!”
几位教习夫子正撸了袖子,汹汹而来。
…………
三位女孩子回到庭院,程机杼依旧叨叨不止:
“有的课该不上就不上,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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