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是一人半高的朱红宫墙,上头覆盖着琉璃瓦片,地上铺着青玄地砖,周遭皆安静肃穆,所有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未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偶尔遇到几队宫女太监,均停下同谢端行礼,他也温和着颔首示意。
带路的小太监恭敬的走在前头,谢端目不斜视大跨步跟在后面。
太承殿很快便到了,小太监鞠了一躬后便缓缓的退了下去,门口的何公公见到人,顿时喜逐颜开,小声道:“今上在里面等着您。”
推开殿门,迎着人进去。
大殿里头光线很足,且又点着多排蜡烛,明亮程度直逼外面。
高台之上的少年凝神屏气,端坐执笔。
头顶白玉冠,身着玄衣袍。
深目高鼻,眉角入鬓。
领口和袖口处均用金线绣着细致的纹路,同色腰带上镶嵌着红色宝石,虽奢华至极,但却丝毫没有掩盖少年的大气沉稳。
见到来人,晏帝惊喜的放下笔。
“谢郎来了。”
“臣率军回,特来拜见今上。”
“前日刚有消息传来,大夏愿以十座城池与南燕交好,哈哈,谢郎你功不可没!”
谢端温和一笑。
“臣在这儿恭喜今上,所想所愿均得实现。”
晏帝今年不过十二,被先帝推上宝座时年四岁,仅过一年,太后就随先帝去了,偌大的皇宫,只留下晏帝和亲贤王,还有两位年幼公主。
可以说南楚皇室子嗣单薄,但正因如此,晏帝同亲贤王关系亲密,未曾有兄弟阋墙之景。
太妃留下的两位公主,虽不甚亲近,但也衣食无忧。
可同样,除了谢端,晏帝在朝堂之上少有心腹。
“今日召谢郎前来,吾为的是......”
刘唐束着简单的发髻,跪坐在小榻上,手中捧着书。
行行仔细的阅读,偶尔读到晦涩之处,便拿笔在白纸上记下,等到一页看完,才得空去细细研读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礼,违人性之大欲,当废。”
这是书上提出的一个观点想法,她却觉得不太妥当。
礼虽有规范人之意,但本质却是引导。
名家有名家的礼,平民有平民的礼,礼虽抑欲,但若不自制,又谈何心明灵净。
钟鸣鼎食,绝世佳音。
世人皆知。
想来当是夫子拿错了书。
刘唐笑着摇头,并未放在心上,随手便将其放置右手,拿起另一本细细研读。
碰巧李妈妈端着鸡汤进来,见她蹙眉,右手边的书已是乱成小山。
难得的孩子气。
她小心翼翼的将鸡汤搁置桌上,走至塌边,将书一本本的收拾放好,叠放的整整齐齐。
刘唐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无意识的举动,心领神会,放书时顿时注意了不少。
“先将这鸡汤喝了吧,炖了一个半时辰,补身子正好。”
鸡汤有些烫,李妈妈小心吹凉后才递过去,看着她喝完,心满意足的接过碗。
味道鲜美,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瓷碗离手时,她一时不察,竟失手摔了去。
未等她惋惜少只碗,就见李妈妈手中稳稳的托着那只青花白瓷底碗,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小郎君下次可要小心些,碗碎了尚好,但若割伤了手就不好了。”
走到门槛处,仿佛想起些什么,回头说了句。
“久坐伤眼,郊外鱼肉鲜美,小郎君若得空,可否吊几尾,今日的伙食也就有了着落。”
说完,便端着碗跨出门槛。
刘唐一人坐在屋内,宽衣长袍,单手点着额穴,目露疑惑。
若是方才她没看岔的话,李妈妈竟是稳稳的接住了那只碗,动作迅速,神色间未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身手竟不像常年做绣活儿的人。
素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刘唐思绪颇多,想的久了,头竟隐隐的疼了起来。
总归,李妈妈是她最亲近的人。
思及如此,她从榻上起来,穿好鞋履,放下外袍。
今日阳光正好,郊外鱼肉鲜美。
她又何必在屋内兀自伤神,出去郊游走走岂不更好。
因为是放假时间,松枝早就被告知不必伺候。
无人打扰,谢诣直到日上三竿才懵懵醒来。
横跨下床,支开窗,炎热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外头的人听到里面的响动,小心扣门,得到同意后才捧着脸盆和面巾推门而入。
在这些事上,谢诣不太喜欢外人近身,所以下人们一般都是将东西备好,再由郎君自己动手。
张妈妈提着食盒到清衡院,见谢诣起了,面上笑意更甚,将小食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桌上。
“夫人知晓今日放假,三郎定会晚起,这可不,等着您起就送这些来。”
谢诣理好衣衫,慢悠悠的到了桌边,撩起后摆坐下。
张妈妈侍候在一旁,看着三郎吃东西的模样,笑得亲切和蔼。
她也算是小郎君的乳母,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归比旁的多几分关心。
旁人家中向来是幺儿得宠,可谢夫人却偏生更疼大郎一些,时常记着大郎就忘了三郎,张妈妈看在眼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偶尔提上几句。
小郎君养成如今这性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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