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许婳在借宿的农家小院中醒来, 空气是与京城完全不同的干燥,带着独有的风沙气息。
她于昨日傍晚抵达边城郊外的小村落, 这个经历恶战的村子眼下仍是百废待兴的模样, 村中百姓对于外来者十分警惕,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户愿意收容她的人家。
“叩叩!” 不甚结实的房门被有些粗鲁的敲响,“许公子!”
许婳昨晚睡时连衣服都没换, 这会动作迅速地起来,打开门, “杨大叔?出什么事了?”
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一脸惊恐焦急:“山上的土匪又要来了!你快走!”
说罢不等许婳有什么反应, 就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许婳快走几步跟上,只见他带着家里老小, 上了驴车,往边城方向去了。
许婳出了杨家,发现村子里一片沉寂,她干脆趴在地上仔细一听。
马蹄踩踏引起的振动正由远及近而来,数目还不少。
她回去小院牵了自己的马, 正要翻身上去,突然角落里冲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影紧紧抱着她的腿。
“求求你!带我一起走!”
许婳定睛一看, 是个脸蛋黑不溜秋的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瘦得皮包骨, 一双眼睛在消瘦的脸庞上大得骇人。
时间紧急, 许婳也来不及多问, 干脆一把将那孩子拦腰抱上马,向着边城方向疾驰而去。
待到比较安全的距离了,许婳才稍微放慢了速度,这才有空问起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
“我叫杨小树,我爹娘几年前就没了,只剩下我和我姐姐。”
许婳微微侧头:“那你姐姐呢?”
杨小树恨恨道:“我姐姐……上次土匪来,被抓走了……”
“那些土匪,他们经常来吗?你们没报官?”
杨小树声音有些尖利起来:“报官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不管我们死活!那些土匪跟他们都是一伙的!”
许婳默然,这片地方常年战火侵袭,官员更是走马灯似地更迭,根本没什么人干得久。当年她爹和大哥初来乍到,因为当地官员的事,还颇为头疼了一番,最后还是暴力破局,才让官府配合他们守城。
现如今,朝廷被太后把控,更是对这地方不闻不问,会有这种官匪勾结也不足为奇了。
“恩人,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杨小树突然挣扎着下了马。
“你一个小孩子要去哪里?”许婳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我想去拜师学武,然后把我姐姐救出来!”杨小树握紧拳头咬着牙说。
“你知道去哪里拜师吗?”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边城里有个镖局,我想那里总可以学武的!”
许婳动了恻隐之心,“你上来,我也去边城,带你一道便是了。”
杨小树长拜下去:“多谢恩人!”
第二日,两人进了城,却怎么也找不到所谓的镖局。许婳只得先带着杨小树找了个客栈住下,又花了一点钱问了店小二,才得知那个镖局早在一年前就散伙了。
杨小树如遭雷击,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他要如何救出姐姐?
许婳叹口气,也不忍再告诉他,按他的年纪和先天条件,想靠学武来救人可能性基本为零。
把失魂落魄的杨小树留在房间里,她准备下楼买点吃的,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个子男人冲着她喊了一声,“师弟!”
许婳一听这声音就停下了脚步,这不是,宁玘的声音吗?!
她转头看过去,然后在那满脸络腮胡子里看到了带着笑的一双星眸,可不就是宁玘吗?
“你怎么来了?” 许婳进了屋,迫不及待问道。
宁玘扯下假胡子,揉了揉有些发红的下巴,“你出京没几天我就跟上了。荣王案已了结,判了斩立决,一应财产全部抄没收归国库。”
许婳眼前一亮:“太好了!那太后她们呢?”
宁玘说:“荣王一倒,他们也不足为虑了。对了,德安公主成亲了,但是,似乎和王尚书家闹翻了。”
许婳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太后他们没做什么?”
宁玘一脸无辜道:“他们能做什么?”
许婳放下心来,不再追问。宁玘松了口气,打定主意不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抗了旨出来的。
也不知谁给太后进献谗言,太后一拍脑袋要给宁玘指婚。这倒也罢了,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有提前和晋王或是王妃通过气,而是直接派了太监去晋王府宣旨,要将她娘家一位名声不大好的姑娘塞给宁玘做世子妃。
对于手握实权的晋王爷,居然就这么给他唯一的嫡子赐婚,晋王爷差点没气死,直接将宣旨的太监揍了一顿,让他把懿旨带回给太后。而宁玘借机出了京,对外就称被太后给逼的。
晋王妃从娘家回来,见不着儿子,开始日日去宫中哭诉,搞得太后一个头两个大。
再加上荣王倒台,德安公主和驸马之间又是一笔烂账,又无可用之人,太后可谓是四面楚歌。
说回许婳这边。她和宁玘说了杨小树的事。
宁玘略一思索,“这简单,反正那土匪窝离这也不远,我们去看一眼就是了。至于官匪勾结,我想晋王府的招牌还是有用的。”
他说这话,完全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罕逢敌手罢了。
但许婳对他素来全心信赖,这会想也不想地就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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