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留了念想,在听见有些事时,那便定会感伤。
比如现下。但感伤归感伤,有些事,终究无能为力,生老病死,缘分天定,半点不由人。
……
郭敏是在上街买菜时,听闻的盛姮病重之事。她闻后,微眯双目,两指轻捏,想了许久。
许久后,这位聪明的妇人,竟忽而微笑了起来。
唐堂今日不当值,日上三竿,还在睡懒觉,无人吵他,无人闹他,更无人会嫌他。
他守夜归来,此时不正大光明地补觉,更待何时?
唐堂那张极是俊美的脸,平日里睁开明亮双目时,瞧着赤诚,如今闭着双目,又是另一番风味。
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面孔,郭敏情不自禁,落了一吻,心头得意,自家夫君不论何时,都是这般好看。
这一吻落下,倒是把好看的夫君给闹醒了。
唐堂睁开明目,笑成了弯弯月牙,道:“敏儿今日心情这般好,是在菜市场里听见了什么好事吗?”
郭敏笑道:“昭仪娘娘病重了。”
唐堂一听,笑意凝住,皱起眉头来。
若笑着说这话的不是他的妻子,他怕是打人的心都有了。他的好义妹病重,居然还有人胆敢在他面前笑。
所幸,笑的这人是他妻子。
他妻子既然这般笑,那定是有笑的理由,且,一定是好的理由。
唐堂将妻子拉入了怀,道:“好敏敏,快给你家傻夫君讲讲,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郭敏道:“傻夫君先要知晓一件事,你的那位好义妹定然不是真病重。”
唐堂道:“若真病重了,你怎会笑得出来?”
郭敏抬头,娇嗔道:“再聪明的女子也是女子,既然是女子,你怎知我不会生嫉妒之心?”
唐堂是男子,只要是男子,便没有不爱看女子撒娇的。
他见爱妻一撒娇,将之揽得更紧,道:“为夫就算再不守规矩,也不会做出些有违纲常伦理的事。”自己与盛姮有血缘关系,又怎会真生男女之情?
郭敏笑道:“好了,不逗唐哥哥了。我料想过不了几日,宫里头就会传来盛昭仪不治身亡的消息。”
“这又是为何?”
郭敏道:“这是为何,你这个老前辈,还看不透吗?”
唐堂恍悟道:“金蝉脱壳,死遁出宫?”
他当年走后未多久,便被皇室安了个早夭的名头。
郭敏点头。
唐堂沉吟片刻,道:“我当年离开,是因府上虽大,却无一人一物值得我留恋。但义妹她,对我那混蛋堂弟,可谓是爱到了骨子里。我不信,她真能舍得下我那混蛋堂弟。”
郭敏听唐堂一口一个混蛋堂弟的,可见他对皇帝陛下的怨念确然颇深,不由问道:“唐哥哥,你当年娶我,该不会只是为了跟皇帝陛下斗气吧?”
一被问到,唐堂目中闪过一丝尴意,郭敏如何瞧不出,当即变脸,冷声道:“原来你当年是故意接近我,原来你娶我,当真只是为了抢走皇帝陛下的未婚妻。”
唐堂敛了嬉笑,认真道:“初时,我接近你,确然是一时兴起。但谁知,我家敏儿就跟个宝库一般,面上是很冰冷,可心头却藏着一团火,越是接近,便越是叫人喜欢,到了最后,竟让我无法自拔。”
说着,唐堂亲了几口妻子,妻子被吻得欢喜,这才饶过了他。
唐堂道:“先不说我们的事,说说宫中事。”
郭敏轻叹一口气,道:“我料想,昭仪娘娘应当也是舍不得陛下的,七年情分,三年别离,哪能说断就断?”
“那为何还要离去?”
郭敏道:“敌军已现,自然唯有暂避锋芒,以图后事。”
唐堂想起前几日宫中那接驾的大阵仗,会意道:“原是为防老妖婆。”
郭敏一听“老妖婆”三字,既感好笑,又有些不悦。毕竟,当年那位皇后娘娘对她,定然能称得上一句“亲厚”,而她也很是尊敬那位娘娘。
此刻,郭敏便不免为其说起话来。
“此事也不能全然怪太后娘娘,像昭仪娘娘那般的儿媳妇,哪个当婆婆的会喜欢?”
唐堂讥嘲道:“老妖婆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嫉妒我义妹的美貌不成?”
郭敏坦诚道:“上至八十,下至八岁,但凡是女子,都会有嫉妒之心的。你义妹那张脸,在男子瞧来,自是艳绝无双,一笑倾城,但叫女子瞧来,委实不讨喜,太过明艳,太过妩媚,实打实的狐狸精样。自然,嫉妒是一回事。”
“紧要的是……”
郭敏心想那事乃皇室丑闻,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半晌后,却听唐堂接道:“盛昭仪曾拐走了自家儿子,再加之,那位险些害得她皇儿丢了皇位的月妃,又是盛昭仪的姨母,新仇旧恨一道算,太后娘娘怎能不起杀意?”
郭敏有些诧异,唐堂何以会知晓十年前的那桩丑闻。
“唐哥哥你……”
“那夜,混蛋堂弟便将他与义妹的一筐子破事全数说与了我听。”
郭敏了然,又是沉默。
半晌后,她叹道:“太后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她位尊太后,又有儿子傍身,有何可怜的?”
郭敏道:“太后娘娘同先帝夫妻多年、风雨共济,可十余年前,相伴了数载的丈夫,竟痴恋一位女子到了疯魔的地步。而疯魔的理由,仅是因那女子生了一张绝世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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