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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齐离府后,舒芸便来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盛姮道:“三日之期已到,盛澜肯低头了吗?”
那日回府后,盛姮头一件事,便是将盛澜好生地训斥了一顿。先是斥她尊卑不分,竟当众顶撞母亲,随后又怪她不明事理,弄了一出离家出走的好戏,累得全府人仰马翻,愁得盛姮心伤泪垂。
盛澜听着训斥,不驳不辩,虽知自己理亏,但一念及盛姮同容修的亲言密行,便止不住想与娘亲置气。
盛姮见一番训斥后,盛澜毫无悔改之意,更是大怒,便下令,将盛姮禁足三日,让她在三日内,好好反省,三日过后,若是懂得诚恳道歉了,再出来。
舒芸垂首不答,盛姮便知晓答案了。她哪还有心肠用晚膳,便快步至了盛澜的闺房里。
盛姮到时,盛澜正托腮神游,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日在坟前哭诉的情景。
其实那日,她并未真睡过去,只是累了,便下意识倒在了萧展的怀中,将他全然当做了爹爹。
萧展的怀抱像极了她爹爹的,同样温暖,同样有力,同样让人不愿醒来。
后来,萧展竟将她抱了起来。到了这时,盛澜便更不愿睁开眼睛了,她怕自己若是睁开眼,爹爹便会抛下自己,让自己落地,自个走路。
待盛澜闭着眼睛,被送上马车时,她一直在盼,她盼这个貌似爹爹的人会在毫无防备之时,轻唤自己一声“澜儿”。
可惜,盛澜没有等到。
她不知晓,其实在有一瞬,马车上的男子差点便唤出了那两个字。
装睡久了,渐渐地,盛澜便真有了睡意。
她虽未等到“澜儿”两个字,却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男子说了这样一句话“朕知道了”,再之后,她便真在沉香缭绕中入了梦乡。
一入屋,盛姮便道:“三日之期已到,你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盛澜道:“澜儿离家出走是有错,但那日说的话,澜儿瞧不出有何错处。澜儿明白,娘亲连温叔都不喜欢,又怎会喜欢上容修那般的男子,娘亲从头到尾,只是为了另攀高枝。”
盛姮也不愿再否,淡淡道:“你说的不错,娘亲是要另攀高枝。”
明知答案已在,可亲耳听到娘亲承认,盛澜还是难过到了极点。
盛姮心想事情早定,总归要让盛澜知晓,便道:“但就算娘亲要另攀高枝,也不会寻容修,他是如何的人,娘亲自然清楚。”
盛澜一听,大喜道:“此话当真?”
盛姮点头。
盛澜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个理,本也不指望娘亲当真能在和离之后,便为爹爹守一辈子活寡。在她瞧来,倘若娘亲能遇上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人,嫁过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位容修在感情之事上,实乃臭名远播,故而盛澜才百般不愿意这容修做自个的新爹爹。
盛姮走到了盛澜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摸着女子的头发,道:“可澜儿,娘亲虽不会寻容修,但却会寻旁人。”
盛澜嘟嘴道:“只要娘亲不寻容修便是了。”
盛姮暗自失笑,没想到这容修的名声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连盛澜这种小女童都百般不待见他。若说正经的,容修倜傥英俊,气度不凡,远远望去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加之其嘴甜胜蜜,体贴聪慧,若真让十年前的盛姮遇上了,说不准连她都会陷入此人罗织好的情网之中。
所幸,她十年前遇见的不是容修,而是他。
只不过,当年以为的幸,如今,早成了不幸。
“澜儿。”盛姮轻唤了一声。
盛澜知晓,每每盛姮这般唤自己时,便是有正经事要说。
“澜儿听着。”
“若娘亲入了宫,你会恨娘吗?”
盛澜似懂非懂道:“入宫?”
盛姮解释道:“就是成为大楚皇帝的妃子。”
她原以为盛澜听闻这个消息,定会立马炸开,大吵大闹,大哭大诉,最后又来一出离家出走。
谁知,盛澜神情竟未变,还问了一个很是古怪的问题。
“娘亲,大楚的皇帝是不是会自称‘朕’?”
盛姮微微一怔后,答道:“这是自然。”
盛澜是读过书的人,知晓这世上只有皇帝陛下才可自称‘朕’,那日她在马车上听见萧展自称‘朕’时,便想到了此点,只是那时,她尚在装睡,想到了也当未想到,听见了也当未听见。
此刻,盛澜提出此问,不过是想再好生确认一番。
盛姮皱眉不解道:“为何会忽然想问这个?”
盛澜不答,只是忽地欣喜起来,盛姮又斥道:“你在欣喜些什么?”
盛澜在欣喜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兴许是在欣喜,她比娘亲知晓的要多一些,也兴许是在欣喜,说不准娘亲真能同爹再续前缘。
从三年前那场大火起,她便对爹爹的死心存怀疑,遇见萧展后,这份怀疑又更深了。
盛澜有种直觉,也许爹爹真还活在这世上,只是暂时不愿认自己和娘亲罢了。
女子的直觉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女孩的直觉亦是如此。
……
今日休沐,温思齐不当值,便被皇帝陛下传召入宫。他至御书房时,竟见容修也在,容修今日入宫,一身常服,青袍磊落,潇洒至极,但同身旁的皇帝相较,便只有落得下风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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