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日下午1时,艾文·亚伯从华盛顿抵达了上海虹桥机场。他两手各提了一只牛皮箱,把它们放在了保安警官的面前。
“下午好,警官。”艾文礼貌地用标准的中文向低着头的保安官问候。
年轻的中国保安官闻声抬起头,在瞧见艾文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时忽然一怔,他的脸上写满了……我还以为是个中国人!
“额!下午好!先生!”保安官显得有些窘迫,努力收起惊讶的表情,用他带有浓浓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艾文微笑着把一份表明他国籍,一份表明他职业的证件交给了对方。
年轻的保安官核对完证件后,把它们交还于艾文,并递来一张纸和一支黑色钢笔。
“亚伯医生,请在这张纸上填上您的个人信息和在上海时的暂住地址。”
艾文非常配合地在纸上填写起来,期间,柜台内的保安官一直在偷偷打量他。艾文并不觉得这让人恼怒,因为他对这样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
他有着一头乌黑浓密却自然卷曲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立体,又携着东方人的柔和感,鼻子高挺,但不像西方人那样尖刻。只有那双犹如蓝宝石的眼睛,才能让人确信他不会是亚洲人,起码不是纯粹的亚洲人。
“医生,您的行李里面有手术工具,按照规定我们必须例行检查。”保安官终于收起他的目光,例行公事道。
“是的警官,这里有我从美国出境前的物品申报单。”说着他便把清单交给了保安官,并打开其中一只皮箱,取出医疗箱里的手术包,打开摊在保安官身前的柜台上。
中国保安官在见到眼前这些各式各样的工具后,再次愣神。他看了看清单,又看了看工具,显得非常不知所措。艾文见状,热心的对照着物品清单,向保安管官一一指出那些工具。之后保安官还检查了医疗箱里的纱布和绷带。由于医用酒精和吗啡等药品都不能随意出入境,因此艾文的医疗箱里只有一小瓶消毒水和一小瓶一人计量的麻醉剂。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医生。”保安官露出由衷的微笑,并在他的证件上盖上章,“祝您在上海生活愉快。”
“谢谢您,警官。”艾文提着他的两箱行李,步出了安检区。自此,他正式踏上母亲的故乡。
当他走出室内,室外的烈日犹如火球似的当头照来,晃得他立时微眯起了蓝眼睛。此时的艾文穿的是美国当下款的灰格子西装,领带也打得整整齐齐。然而这里的温度让他恨死了领带,它就像一条蟒蛇勒在他的脖子上。
“艾文!”这时,伴随着两声汽车鸣笛,有人用英语叫着他的名字。
艾文闻声张望而去。
现如今的虹桥机场前人烟稀少,外国人更是没几个,所以艾文几乎是立马便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最好的朋友……法兰克·伊利亚德。
“嘿!法兰克!”他快步走向法兰克,在对方身前放下行李与好友抱个满怀,并且互相拍了拍背,久久才放开彼此。
法兰克是有着一头亚麻色中长发和一双墨绿色眼睛的法兰西白人青年。他当年与艾文同为留学生,都毕业于英国牛津。而此刻,这位法兰西帅哥的亚麻色头发在烈日下显得尤为炫目。
“好小子!你可让我足足等了一个钟头!”法兰克一边把艾文的行李搬进他的黑色福特的后备箱里,一边抱怨道,“要知道上海与欧洲可不一样,与你的美利坚更不一样。这夏日就跟煮在热水里似的。”
“抱歉,法兰克。我想是因为那位保安官对我的手术工具太感兴趣了,才会耽搁这么久。”艾文笑着回。
“ou!是的是的!可不是吗!谁说不是呢!你的那几把工具,可没几个正常人能看懂。”
艾文笑而不语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他知道他的朋友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只是等急了需要抱怨一番。
“说真的艾文,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你,虽然我是真的十分想念你,但你挑这个时候来中国,可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法兰克坐进驾驶座,关上门,发动了他的黑色“甲壳虫”。
“你指的是七七事变吧……”艾文幽幽道。
“是的,当然!可显然你知道这件事,但没意识到他的严重性。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关系可说是剑拔弩张,给点火星就会酿成大火。”
“法兰克,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过来。否则一旦等事情发生,或是等一切结束,我想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我母亲的亲人了。”艾文惆怅地望向车窗外,夏日的热风透过大敞的车窗吹过他白皙英俊的脸庞。
是的,他的母亲是个中国人,中国上海人,他是一个中美混血儿。而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找到与母亲失去多年联系的亲人……这是她母亲最后的遗愿。
“对于你的母亲,我感到很抱歉。”他的朋友伤感道。
“不不,法兰克。我的母亲很坚强,她与病魔抗争了三年。你知道,胰腺癌是非常痛苦的……”艾文与法兰克一直有书信联系,因此他这位好友知道他的母亲刚离世。
“她是一位优雅、充满东方魅力的女性。”艾文给法兰克看过自己的全家福,这位好友当时就对艾文的母亲赞不绝口。他这个法国朋友对美女毫无抵抗力……无论哪国。
“我想,亚伯先生一定很伤心。”
“……是的。”艾文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外面完全陌生的景象从眼前匆匆划过,“父亲从医几十年,救过无数生命,可他却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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