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更漏将阑, 一弯下弦月也仿佛即将西沉, 离黎明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
许钦这个时候还不能去沐浴歇息,他带着陈买登上了温县的东城门, 对着远方那在黑夜中隐约模糊不清的小树林发出了布谷鸟的叫声,两短一长。
没多久就从那夜色中传来闪亮又随即消失的火把的光点,是那边藏匿着的起义军听到暗号在回应。
“阿买,放灯。”许钦低声吩咐。
陈买灵巧地翻身坐在城楼的箭垛上,将两盏因为糊着蓝色纱而发出幽蓝光芒的灯笼悬挂在了城门上方。
他们在城楼上了站了一段时间, 等着起义军集结后朝东门行进。终于除了呼啸的夜风之外,许钦和陈买在城楼下不远处听到了青蛙的呱呱声,由远及近。
“快来了。”许钦转身和陈买一起来到了城楼下,将沉重的木质城门拉开一条缝。
蛙鸣声越来越近,借着灯笼的光,许钦看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陈买直接将城门打开,一千名起义军迅速鱼贯而入。
之后, 温县的东城门又关闭了。
起义军的头领叫做周市,是在陈胜攻下蕲县之后加入起义军的,他带着起义军打了几次仗都是胜利,很得陈胜器重。又因为他原本是个魏国人,这次攻打魏国的任务,陈胜就派了周市率领起义军过来。
说起来是跟随许钦,但实际上周市的权力也很大,陈胜应该是起了互相牵制的心思。但许钦一心扑在快递事业上, 平时随便不约束起义军,所以周市率领一帮人躲在城外静候消息,悠然自得,和许钦相处得反倒十分融洽。
此时周市见到许钦,先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我看到秦军已经将温县团团围住,先生如今是作何打算?”
“秦兵威胁屠城,我们准备带着百姓一起反了。”许钦说道,“喊你们过来就是帮忙的,接下来可能会有几场恶战,但如果温县守住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此为据点,逐步收回魏国故地。”
周市是个很有爱国情感的青年,此时听到许钦这么说,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放心吧,就是为了收复魏地这样的大计,我也会全力配合你守城的。”
“明天一早王晔应该就会发起攻城。”陈买说,“我们把传舍空出来给你们住,不过人太多,可能需要露营一部分。”
“没问题,我们这阵子在外面露营经历丰富,该有的帐篷都有。”周市爽快地回答。
“如果短缺什么就来县衙要,一定不会亏待各位兄弟的。”许钦对所有人说,“你们抓紧时间先睡一觉,明天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还有一场拜将仪式。”
“拜将?”周市疑惑不解。
“是啊,群龙不可无首,等打起仗来就需要有一员大将节制,你能管得了起义军,但温县的士兵未必服你,所以我选了一位两边都认识的。”
“是谁?”
“韩信。”
“原来是他……”周市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于陈胜想要拉拢韩信也有所耳闻,“那明天一早可要看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
许钦回去许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卧房的灯亮着,推门进去却是母亲坐在榻侧,浴盆里的水尚有余温。
“阿母,你一直在这等着?”许钦意外道。
赵惠平温柔一笑:“明天我也不用上城墙去打仗,晚些睡也无妨,倒是钦儿你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洗完歇息吧,这洗澡水我都给你温着。”
“多谢阿母。”许钦挨着赵惠平坐下,感受对方拿他当个小孩子一样抚摸着脑袋,撒娇道,“那我现在洗了,阿母也早些回去睡。”
“好,我就不在这里了。”赵惠平站起身来,又语重心长地对许钦说,“孩子,明天自己多加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不可逞强。”
“阿母放心,孩儿心里有数,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洗完澡之后,许钦端着铜浴盆出去,正把里面的水倒在草地里,就看到陈买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这里。
“阿买,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去睡?”
陈买跑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明天要打仗了,太兴奋,一时睡不着。”
“你这样可不行。”许钦叹了一口气,感觉刚才赵惠平对自己的一幕重现在自己对陈买上了,“睡不足上战场可是要出事的。”
“那怎么办啊。”陈买一边说,一边眼神往许钦屋里瞟。
许钦哪能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睡不着就过来和我一起睡吧,不过你要是和我躺一块得把自己被子拿过来,而且不准吵闹不准说话,闭眼就睡知道吗?”
“哼,还拿我当小孩子。”陈买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飞快地行动起来,用几乎瞬间移动的速度将一床被子抱了过来。
秦汉时期的枕头硬邦邦的,许钦自己弄了塞满软和碎布的锦绣枕。他也是真累了一天了,而且用脑过度,一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上竟然带着笑。
陈买偷偷看向许钦的睡颜,用手指在对方的笑窝上轻轻戳了一下,小声地说:“大兄,明天我会保护你的。”
天刚蒙蒙亮,温县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县衙前面的空地上。
许忻和秦彭负责带着县衙的人,将百姓按照许钦所说分成了三组。
许望站在台阶上,将人员安排强调了一遍,又做了一番战前动员,接下来就轮到许钦说话了。
“乡亲们,我们要众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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