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内三人,神色各异。但无疑,尚弈却是愉悦的。此时,他脸上罕见的露了笑容,不是以往的面无表情。
顾怀安敛了眉目,起身欲离开这窒息的地方。
“站住!”尚弈厉色呵斥,神色冷淡。
“表哥。”
“叫我表哥?”尚弈反问,“不是主子,或是尚将军。”
“表哥………”
尚弈懒散的坐在床沿上,眸光冷厉,“你叫我表哥,那你可曾见着有表哥命表妹上战场之事。顾怀安,你做这些蠢事是因着你并不了解我。”
“我怎会不了解你。”顾怀安大吼,神色透着丝疯狂,“尚弈,嘉庆二十年,驻守边塞一年,我陪着你。深宫两年,我女扮男装,同你步步为营。这些时光中那谢狸还不知在何处,我怎会不了解你!”
尚弈神色淡然,那些时光,尽管他身边有得力助手南康,卫北以及一手培养的一百暗卫。可他并未产生有人相伴的感觉。
他一直是一个人陷在年幼时的晦涩阴郁中。
“尚弈,一直都是我陪着你,前几月,你腿部受重创,是我留在你的身边。”
“正因如此,我感念你对我的好,因此我才令南康护你回家。”
夜色重了点,远处有火把被陆续点燃,尚弈起身,将四周烛火点亮。帐篷外是寒风轻微的声音,帘帐内是顾怀安尖细声。
“对你的好?尚弈,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我爱你。”
尚弈皱了眉头,缓声道:“我之前不知。”
南康一愣抬头,目光落在尚弈身上。他方才一直默默的立在角落,面无表情,此时听得那句‘我之前不知’才透出惊讶的神色。
三年的陪伴,是要有多不放在心上,才会没有发觉一个女子对自己的情谊。
“尚弈………”顾怀安呢喃出声,她似对他这句话毫不相信。
尚弈厉了声音,两个时辰的征战早已消耗掉他的精神,他疲惫不已,再不想将精力废在这无谓的谈话中。
他嘴角轻勾,态度略为轻慢,“尚弈?表哥?主子?将军?你称呼换的够快的,现在给你个机会,这四个称呼中你选一个。”
四个称呼中你选一个,每一个称呼代表不同的身份。
他让她做出选择。
烛火摇曳,风动,凉意入体。
顾怀安思考良久,轻道:“主子。”与以往在深宫中一致,主子,这个称呼她叫了三年。
“既是叫我主子,那我便有一个任务给你。”尚弈将木匣中帐本交予她,“军中药草缺乏,你带领二十人在七日之内将这些药物集齐,运至军中,不得有误。”
他的语气冰冷,毫无温情。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
顾怀安有丝后悔,她想她应当唤的是尚弈,可她心中知道,或许唤了这个称呼,她再也没有接近他的理由。
尚弈转身看着南康,眸光一闪而过一丝冷厉。
“主子。”
尚弈睨着他一身布衣,良久才道:“以后莫要唤我主子,我没你这么没用的手下。从今后,你的路不归我管。”
“主子!”南康跪地,神色难看,他想他终是知道他的底线在何处了。招惹谢狸,得到的便是这般结果。
顾怀安抬头,心中惊颤。
………
治理伤患的地方,依旧是一个偌大的帐篷。
帐篷一角,谢狸起身,掐了掐手心中的嫩肉,痛楚传来,她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话语。对面的男人同她一般,也未说什么话。
这个男人是徐大娘的二儿子,高大,皮肤黝黑粗糙,今年二十有七,从军十年。
良久,谢狸问:“你兄弟的尸首如何处理,我可帮的上什么忙。”
男人叹了口气,神色萎靡,面部表情因苦痛略显抽搐。本便不怎么好看的脸,此时更是让人不忍直视。只是那双眼,却极亮。
他和他母亲一样,是个憨厚的人。
“这里离西递远,而且战事未完,只能就地葬了。死了的士兵都是这样的,若是以后……以后战事了解了,而且我也还活着,我将我兄弟运回去,总是有一个家的。”
总是有一个家的
谢狸还想说什么,前方已经传来余老先生催促的声音。
谢狸已经休息半个时辰,现在还在和伤兵聊天,这引起了余老先生的不满。他是个直白人,当下便呦呵着“你不是说帮老夫忙的吗?这伤病还多的是,快点来。”
谢狸目光一转,落在四周,入目处皆是与徐大娘儿子一样伤兵残兵,不断的痛苦□□。
这世上,多的是人,多的是故事。
徐大娘的儿子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拖着身子缓缓起身,道:“这位小姐,你去忙吧。这事,我娘若是问起,你也别瞒她。她曾经说过,不管我们五人是死是活,她都得知晓。”
谢狸点点头,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她到了余老先生身旁,余老先生指着前方道:“那人脖颈处有一个伤口,你去将其缝好。”
她颔首,捏了捏有些酸的鼻头,取了酒精灯,针线,道具。
余老先生面色严厉,看了她一眼后,方才蔼声道:“哭什么哭,那人可是脖颈处,你下手需知点轻重。这几日你也见了我缝合伤口的手法,应当学着点东西了。”
“恩,知道,先生。”
“去吧。”
谢狸本预计两个时辰后回去,可伤兵多,余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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