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塔都快要记不清这两年里他是怎么过的。
只记得家里的, 教室里的挂钟, 滴答,滴答, 滴答地走着。
一圈一圈,二十四小时, 日复一日,走完一年。
周塔拼命地在与时间赛跑。
高一下,他抛掉了所有的娱乐与懒散, 刷题,做卷子,一门心思扎进题海与知识中。
以个人的努力, 去追逐着与喜欢的人之间无法逆转的时间差。
想着, 他再勤奋一点, 是不是就能快一点长大, 能快一点获得自由,能快一点如心所愿地去追求着想要的, 喜欢的, 渴望的东西。
周塔有考虑过也去参加艺考,然而实在非演戏的料。
给他上过几次表演课的老师,在离开前, 曾拍着他的肩膀, 对他说:
“不建议你走这条路,你太容易入戏却出不来,眼里只有痛苦, 没有快乐。”
不敢看电视,手机也成了一种摆设,往后的日子里,周塔在学校里独来独往,连日常与班上男同学间的扯淡也鲜少参与。
他喜欢的那个人火了,一打开电子设备,总会有她的消息跳出来。
好像全世界都有她,全世界都在讨论她。
而他却碰不到她。
只能在寂寥漫长的黑夜里,情难自禁时,指节分明的手,抚摸着那张偷来的照片。
一遍又一遍。
为了不让自己脑袋空闲下来胡思乱想,周塔无时无刻都在用东西填满自己的时间。
学习也好,游戏也罢,要是还不累,就跑步。
他绕着学校塑胶跑道,一圈一圈地跑,从夕阳西下,跑到星辰堆满天。
实在受不住了,也尝试过去姚静安家附近蹲点,却没有再碰到过她一次。
所有人都以为周塔只是突然开窍,明白学习的重要性。
在高二文理分班后,他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稳居年纪前列,各种竞赛奖也拿过不少。
周父难得高兴,特地为他回过一次家,问周塔想要什么。
周塔抱着学习资料,微微眯起还带着血丝的眼睛,想了一会儿。
他说,他想提前参加高考。
十七岁的周塔,顶着烈日,走上高考考场。
一个暑假过去,成为A大计算机系的新生。
开学在九月,已经接近夏天的尾声,天气依旧闷热。
周塔拖着行李箱,站在A大的校门外,清晨洒过几滴细雨,腻乎乎地黏在脸上,整个人却干净而清爽。
那段暗无天日的备考时光过去后,他心底有另一个人的欢喜,似乎也随之淡了下去。
时间总是良药。外婆说的没错。
周塔却不后悔在那段时间那样热烈地喜欢过姚静安。
大学初始总是忙碌的,军训、社团、文艺晚会,以及各种联谊聚会。
时间却依然比高中富余得多,追周塔的女孩子也更多。
他的性格似乎回到了高一时,甚至比高一时的周塔,待人接物,更加游刃有余。
也不再逃避有关姚静安的话题,偶尔面对朋友们有关她的讨论,还能笑着说一句,“我呀,蛮喜欢她的,最喜欢她演的沈非红,可羡慕厉川了。”
再次亲眼见到姚静安,是《碧海蓝天》国内上映前,剧组来A大宣传的时候。
学生会成员有票,周塔没有拒绝学姐的好意,跟着去了。
他将前排的票换给另一位姚静安的狂热粉,自己站在后排的角落里,遥遥望着舞台上的人。
一袭短发,短T七分裤,干练利落。
她拿着话筒,蜜色健康的肤色,在灯光的笼罩下,浑身被镀出一圈光影。
“今天我是许自由,带着朋克耳钉,喜欢在深夜一两点开着雅马哈在寂静空荡的钢铁城市中飞驰而过,更喜欢踩着防寒靴和冲锋衣,于雪山之巅扛着摄像头,将山川大河尽收眼底……”
她自信又从容,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年轻人向往的不羁与野性,整个人熠熠生辉。
“许自由什么都不怕。”
转瞬间,又变成一个胆小害怕,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独独怕大海深处,蓝鲸的鸣泣声;无人区里,□□破空而来的呼啸。”
***
雷鸣般地掌声响起,再之后是剧组主创们与学生间的互动活动。
外围的人都想往里挤,想与喜欢的演员进一步的接触。
周塔则转身,提前从拥挤的大厅走了出去。
周末的公共教学楼空荡荡的。
除了一区开放的备用教室,还能听到零星的脚步声,其他二到七区,空无一人。
无人的教学区没有光源,唯有每一个楼梯拐角处的洗手间还留着一盏昏暗模糊的灯。
周塔单肩背着包,包里装着他常用的外设,键盘,鼠标,U盘,还有一本翻了一半的编程书。
他走的是一条笔直的路线,从大学生活动中心出来通往校外大门的一条耗时最少的路——横穿公共教学楼。
每个学校总会有一些恐怖传说,A大也不例外。
公共教学楼里,长而望不到尽头的黑黝黝走廊,三区、四区和五区围成的露天天井,月初新月出现的晚上十点,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天井附近飘荡,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
据说是曾经从天台跳下来,音乐学院某位自杀学姐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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