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容比鹤其更迫切地想问王重久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那日在有间茶室内, 王重久在坦白了自家与廖远的密切关系后, 直接向裴景容提出, 为了保险,亦是为了行事方便, 他提议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先派人杀了裴景知再说。
裴景容几乎就没怎么犹豫便拒绝了。
且不说他本就不欲置裴景知于死地, 纵是他想杀裴景知,也绝不会经一个如今立场模糊疑似两面讨好的王家人的手。
章皇后曾与裴景容详细说过小王氏之事, 对于王重久嘴里那个“惨死的姑姑”, 裴景容当然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清楚对方与先皇后王氏的纠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裴景容压根不信,平远侯府会为了一个死了有七八年的女儿来耗费这么大的力气。
王重久的话里真真假假纠结成团,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方确实很渴望权力,而向裴景容投诚, 说不定还真的能让对方获得一些前所未有的权柄。
一切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的纠葛。
在东宫无法给予王家想要的东西时,自己这个目前稍显落魄、输人一筹的八皇子就成了平远侯政治投机的不二人选。
裴景容并不会因王家的改弦易张就对对方颇有微辞, 亦或鄙夷。
他是欣然接受王重久的投诚的。
但感情上的倾向, 并不代表理智里会产生相应的信任。
裴景容一点也不排斥平远侯府的投诚,甚至他是非常喜欢、乐于接受的。
但与此同时,他也一点也没有放松对王家日后会见势不妙反手倒打一耙的警惕。
王重久见暗杀二皇子的提议被裴景容拒绝, 也不着恼,紧接着就提出了第二个计划。
平远侯府在去年七月份便截获了一道契丹与十二盟往来的密信,破译出的文本里,最引人注意的里面提到的那个唤“呼赫拉”的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牵扯到了十二盟中最神秘的獨啟族,与獨啟族的“啟姒”有关。
獨啟族世代与一种名为“晴天”的四翼鸟同居,他们崇拜飞禽,崇拜天空,对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间的飞鸟们有一种特殊的狂热。
獨啟族与十二盟大多数的以游牧为生民族不同,他们似乎天生具有驱使飞禽的能力,或者说天生与飞禽的亲和度更高,他们终生不驾马匹,不管多么遥远的路程,全靠双腿奔袭。
照这样来看,獨啟族似乎是个会被十二盟所排斥的民族,总不能大家打仗的时候,盟军们都骑着马吆喝着口号冲上去了,你们还在后面慢溜溜地走吧。
就是欺负你,也欺负的没滋没味的,獨啟族靠驱使鸟类捕食,那些骑马的,抢一次抢两次,东西可以抢走,鸟不行啊。
而且獨啟族极其记仇,你只要敢抢了他们的食物一次,甭管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们拼着自己的活都不干啦,也要驱使着飞禽来追你。
你纵是四条腿跑得过两条腿,也跑不过他们那些天上飞的啊,海东青、夜鹭、角雕、白鹫、兀鹰……这些凶猛残暴的草原飞禽在獨啟族身旁乖巧的一个个似家禽一般,他们用起来如臂指使,无论伤人还是毁食,都是轻轻巧巧。
好在獨啟族人似乎都坚持某个信仰,若非以牙还牙,很少会用自己身边的猛禽杀人。
但他们若是抢不回来,会干脆地把食物毁掉也不把便宜让给旁人占。
辛辛苦苦一场空,做匪盗也是个体力活啊,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对獨啟族敬而远之,既不愿与之为伍,也懒得去打劫他们。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獨啟族可能会根本就无法入列十二盟,继续孤孤单单地过着他们避世归禽鸟的小日子。
也许现在西北的那帮子就该改成“十一盟”了。
但偏偏獨啟族有个让其他族人又爱又恨,又不得不妥协的能力。
传闻獨啟族人,可以召唤晴天。
不是呼风唤雨,也不是保佑风调雨顺,仅仅是召唤晴天。
这可能与他们的图腾有关,也可能与她们伴居的四翼鸟有关,但无论如何,经过十二盟人几百年来的观察、推论、检验与求证,大家似乎都默许了獨啟族有这样一个能力。
獨啟族孤独避世,还停留在用飞禽脱落的羽毛编织成衣,用陶土烧制简陋的瓷器盛水的地步,他们固然可以就这么一直贫瘠且快乐的过下去。
但他们的邻居不会允许,他们自己的贪欲也无法允许。
避世自守,身边的邻居们一个个发展的这么快,真这样下去,獨啟族迟早会灭族,彻底地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
所有人都是这么对着“啟姒”哭诉的,哭诉的多了,“啟姒”似乎也觉得自己对獨啟族的约束太严格了。
一个规矩的建立如果需要一年,那么它的崩坏大概要不了十天。
獨啟族传承近千年的规矩的破亡,也不过是需要两三代人的蹉磨。
“啟姒”是什么,大庄的人破译不出来,但联系密信中的其余文字,大概知道那是一个类似于獨啟族族长的存在,所有的族人都要听从于“啟姒”的命令,换言之也就是有一大群猛禽的战斗力被“啟姒”握在手中。
而獨啟族战前莫名消失的那个名唤“呼赫拉”的女人,据说是目前与“啟姒”关系最密切的人。
那封密信是十二盟发来斥责契丹人的,大意说是契丹人无故扣下了獨啟族“啟姒”最为喜爱的“呼赫拉”,如果“呼赫拉”有什么闪失,獨啟族会让他们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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