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怀媛没继续跟过去,和妃带了御医过来,她过去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反而显得特意。更关键的是,长孙殿下这里的事情可能更严重些。
方才大庭广众之下岳怀媛不好直说,醉乌根与延海索合用引起的腹痛,其实是延海索消除了醉乌根的毒性而造成的,其实千金方里对于醉乌根,也只是给了小毒的批语,但只要对醉乌根药性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醉乌根还用个更常见的用法。
——醉乌根与草鸦川合用,可使人在一炷香内无知无觉地七窍流血而亡!
岳怀媛动了动嘴唇,心里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委婉地告诉皇长孙这一点。
也就是这时候,谨身殿的大太监们到了。
是庄平帝让人来唤这些小辈们前去给敬太妃哭丧。
裴时观很有皇长孙风范地与那名大太监交谈了一番,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知了,着人请了慎刑司的太监过来,把刚才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全押了下去,然后恍若无事般施施然地领着一行皇孙宗亲们往着谨身殿前去。
十三皇子看了跟在裴时观身后的楚思一眼,想着既然卢家的那个小郎君问题不大,这事儿说到底也还是人家东宫自己的事儿,裴时观都没说追究楚思什么的,自己还是不多话了。
十三皇子都不开口了,剩下的自然更不会没眼色地往外秃噜嘴。
——反正这事已经让慎刑司去查了不是,他们又不清楚是非曲折究竟如何,又何必多言。
岳怀媛本是不想跟着他们一道的,这不合规矩,但她担心皇长孙没个防备再出了事,又想找个机会把提醒他醉乌根和草鸦川的事儿,心里一犹豫,那大太监来时就没特意避开。
岳怀媛不认识那个大太监,夏杵却是认得她的。夏杵也是服侍庄平帝多年的老人了,虽然为人略木讷些,比不得刘故那个人精,但基本的察言观色肯定是不缺的。
夏杵见岳怀媛面上有踌躇之意,赶紧补充了一句。
“傅夫人也一道吧,圣人也宣了外命妇们进宫哭丧,如今还留在宫宴上的当是都已经去了。”
岳怀媛为难道。
“我与殿下们一道,总归是不大好吧。”
裴时观微微一笑,对着岳怀媛道。
“师母也未免太客气了,先生走前,还特意叮嘱时观若是见了师母您就多关照些,如今您人就在我这里,我怎么好再放您一个人过去。”
岳怀媛没想到皇长孙会对着自己大大咧咧地就叫出“师母”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一时大为尴尬,倒是不好再做推脱了。
夏杵见状,也特意凑到岳怀媛面前,压低声音劝慰道。
“夫人也莫太小心翼翼了,如今您身怀六甲的,谁放心的了,给事中大人是自己困在大殿不好出来,他老人家要是能出来,肯定还要亲自来迎您呢,您看长孙殿下也发话了,您就别再客气了……”
给事中?!
岳怀媛大为震惊,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问,但总是没心思推拒了,跟着裴时观一道往着谨身殿前去。
也就是在路上的时候,岳怀媛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感到的不对劲是来自哪里了。
她悄悄落后半步,与众人稍稍拉开距离,问垂头丧气地走在末尾的楚思道。
“殿下们是早就知道是敬太妃过世了?”
这话说的有点绕口,其实岳怀媛的意思很简单,从她方才赶到至如今,所有人对钟声、敬太妃的死似乎都非常淡然。
事实上,除了卢献中毒闹出的那场风波外,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在今晚的兵荒马乱里显得镇定得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