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霜死死地掐住手心里最娇嫩的一块肉, 好不容易才堪堪止住溢到唇边的冷笑。她收拾好心情, 笑靥如花地冲着屏风的方向八风不动地回道。
“启禀这位娘娘, 奴婢虽然曾经沦落贱籍,却也并非生而下贱, 奴婢与家母本也都是良家子, 只是世道艰难, 无可奈何之下才沦落风尘的。幸而后得符姑娘慷慨相救,侥幸赎回良籍, 乃敢有姓。符姑娘宽宏, 许奴婢自取名姓, 故而奴婢斗胆将家母在时的名姓捡拾了起来, 才是如今如此。奴婢并不敢有半分欺君罔上之意,其中若有不周到之处, 还望娘娘海涵。毕竟奴婢一介粗鄙人物, 见识浅薄不通礼教,不值当娘娘为此闷气伤身。”
她这话说的, 太子妃恐怕更要闷气伤身了。太子妃白凌露气得浑身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也不只是被白云霜回得无话可说,而是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白云霜既然是有备而来, 自然是对所有的刁难都有所准备, 以有心算无心,自己说什么都占不到太大的便宜,最好的做法, 该是无视她才是!随她怎么跳,置之不理就好了,她还能自说自话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认亲不成!
太子妃琢磨出味来,就不想再多作什么口舌之争了,伤不了对方元气不说还失之风度,徒惹旁人笑话,只是她还缺一个台阶下……太子妃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岳怀媛。
这种别人家里的秘辛,岳怀媛虽然心里略作猜测却也着实不想插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闹成现在这样,虽然前情不知,但以今日场上各人的情态言行来看,至少太子妃在此事中的立场恐怕不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无论当年真相如何,那位白姑娘的长相以及白鹤谷的反应证实了白云霜的血脉是一,太子妃的暴怒跳脚证明了她自己的知情为二,那两位母女曾经沦落风尘陷入贱籍恐怕也不假,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妃上去就是一句“大胆刁民、愚弄圣人”,口口声声话里话外不落“贱籍”二字,诚然……有些刻薄了。
但是人之立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是岳怀媛心里略有不满,但还是不得不站起来稳稳地接过话头。
“白姑娘零落成泥却也坚韧不息,身逢不幸亦能不忘初心,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果然最后能喜得佳音,跳出桎梏重获新生。可见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为天定。白姑娘与令慈虽也过逢大难,却也遇了贵人,倒也是‘不负曾经难为,方得今日始终’,如此心性,令臣妇佩服。”
白云霜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这种场合会突然有一个陌生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为好。
太子妃被岳怀媛的话弄得脸色黑了黑,不过也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作出一副无欲无求高高在上的仙人姿态来,神色清冷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接了句。
“媛娘说的是,这位白姑娘也确实是当世难得的奇女子了,倒是我着相了。”
如此说罢,这遭也就算过去了,太子妃施施然地坐下,似乎对眼前的茶水突然起了莫大的兴趣般,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东西来看。
白云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就甜甜蜜蜜地对着岳怀媛的方向羞涩地回道。
“夫人出身高贵却也不看轻奴婢们这些泥地里打滚的下等人,如此仁和宽容,奴婢万分仰慕感激。”
这话有挑事之嫌,不过谁都不是十二三岁意气上头的少年郎了,岳怀媛微微一笑,欠身坐下,并不接话,白云霜也就不过自讨没趣罢了。
不过岳怀媛不接话,可不就代表没人说话了。清乐公主冷眼旁观他们撕咬了一阵,此时才不徐不疾地开了口,且一开口就是惊天之语。
只见清乐公主笑嘻嘻地冲着庄平帝继续撒娇道。
“父皇说是要把人叫到跟前来打赏的,怎的人到了眼前了却是半句话也不说,只听着白姑娘和太子妃打嘴仗了,父皇难道还想趁此赖账不成?”
一句“白姑娘和太子妃”,已经气得太子妃白氏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肉中,白凌露有多看不起白云霜就有多不愿听到有人把她们姐妹二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更何况还是自己在后面,清乐这个难缠的便宜小姑子摆明了就是想激怒自己,可这种方法,白凌露不得不胸口闷血的承认,确实尤其好用。
庄平帝听得请了公所言,并未置一词。
他深深地朝着清乐公主望来,距离太远,清乐公主有些看不清这个高居帝座的男人眉眼间的喜怒几分,只是庄平帝那目光极有穿透力和震慑力,即使相隔甚远,也让清乐公主体会到一股高深莫测的帝王威仪来。
“那清乐觉得朕该赏赐些什么呢?”
清乐公主不自然地勾了勾自己右肩洒落下来的几缕发丝,竭力维持住闲适的姿态,故作沉思之状,须臾后右手合拳轻轻叩击左手手心,展颜一笑,高兴道。
“有了,不如赏白姑娘个承徽娘娘做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邵启合因被先前傅霜如的那声“大哥”叫得通体舒畅,登时神清气爽,很快地就把先前的那股子异样挥之脑后,暗自哂笑自己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随便看一眼就吓住了,杯弓蛇影疑神疑鬼也得是有个限度的吧。
邵启合很清楚傅霜如能以不过而立的年岁爬到今时今地的这个位置,其心智谋略必然非同常人,这也是为什么傅霜如的一句“大哥”就能让邵启合开怀大笑的原因,那可不是随便哪个猫猫狗狗的奉承,那可是不过而立就意指九卿的傅探花傅大人,可不就让邵启合顿时前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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