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如笑着抓了怀媛的手,将一枝修剪光滑的柳条儿绕着她的手腕缠了起来,边缠边含笑吟唱:“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五色饭,碰彩蛋;上巳节,柳圈戴,合米粉,祭其先……”
“这柳圈,小娘子要不要戴。”
三月三汜水祈福自古时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庄朝一个名副其实的“情人”间的节日。
五色饭、合米粉之类的倒还算古礼,前者是为了祈福,后者则是用于祭祀,戴柳圈和碰彩蛋则完全是男女间表达爱意的方式。
尤其是碰彩蛋,在未婚男女之间非常被追捧,已经成了一个家家户户约定俗成的规矩。
——若是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孩儿或者未成婚的儿子,父母们都会在汜水节这天早上将一个染成彩色的熟鸡蛋编在腰佩里,然后系在孩子身上。
晌午后在汜水畔祈福时,男男女女用送出彩蛋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若是被送人的也对示爱者有意,就会解下自己腰上的彩蛋与示爱者的碰在一起弄碎,然后二人一起将彩蛋吃掉。
这就是一个口头上的婚约了。
当然,这在自小被森严的礼教束缚着长大的大家闺秀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多是平民女子才会如此豪爽的行事。
不过,洛都贵族男子也有用彩蛋示爱的风俗,女方若是不愿,会直接将彩蛋退回去,若是有意,则会含羞收下。
等到男方送来聘书,女方家人同意后,就会把女孩儿的八字和彩蛋一起递还给男方去。
两人八字和彩蛋一道供奉在菩萨面前合,不少女孩儿都觉得这样很浪漫。
不过这些,怀媛和傅霜如之间自然是没有的。
当初是成婚仓促,后来就是已经成婚了也不想在意这些虚礼。
事实上去年的汜水节,两人不过是一道吃了五色饭就各干各的去了,而前年的这时候,二人甚至都不见得知道对方是圆是扁。
汜水节这些小玩意一般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准备的,傅霜如孤身一人入洛都赶考,自然不知道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
他一个世外客,本就对庄朝的很多风俗都只是一知半解的,今年若不是在衙门上碰到过自己的下属把玩着那些玩意儿问起来,怕是连三月三的重要性都摸不准。
而他不清楚的这些,只要他不问,怀媛却是绝不会主动提及的。
怀媛从小就习惯了无论遇到怎样的麻烦都要撑着一幅一切安好的模样,万事自己私下来慢慢摸索,已经几乎失去了撒娇讨欢的能力。
这大概是季氏过早离世带给她最深刻的印记。
那些不会、不清楚、不知道的,随着旁人微妙的情绪,慢慢变得都不敢问、不愿去麻烦别人、自己来。
至于自己如何?
不要紧,没事的,我可以。
谁又知道那个曾惊绝洛都的五姑娘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磨出来的呢
裴景容说她没了心肝,其实她确实是。
习惯了无视自己的喜好情感,一切跟着所谓的“应该”走,没有期望,也就无从失望。
她一直是个很孤单的人。
好在她有她的傅霜如。
怀媛仰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怪道。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未婚男女玩的彩头作甚么,叫人看了笑话。”
傅霜如无辜地回望她,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只彩鸡蛋,状若委屈道。
“我还准备了彩蛋吃来着……”
怀媛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撑不住正经的模样了。
这本就是个情人间的节日,空气里涌动着的都是暧昧与情动的气息,叫人放纵沉沦。
怀媛伸出手心,与傅霜如十指交错地缠绕在一起,微一用力,夹在其中的彩蛋便破开了一个口。
两人似乎都有些害羞,低头默默地吃,均不说话,怕声音破坏了此时奇妙的好气氛。
傅霜如比怀媛吃得快,在旁边默默地等着她,见她快完了就递出手帕给她擦拭。
怀媛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吃东西过,她很不好意思地避过身去清理,听到头顶冷不丁地来了句。
“味道如何?”
怀媛烧红了脸,气愤地把手帕扔回给傅霜如,恨恨道。
“干得慌噎得很,一点也不如何。”
傅霜如微微一笑,也不恼,伸手就在怀媛气鼓鼓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然后静静地低头望着她好一会儿,突然很正经地来了句。
“媛娘,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连句真心话都不舍得对我讲吗?”
怀媛被他郑重其事的语调弄得一愣。
而且说来也怪,很多人都唤过她“媛娘”,却唯有傅霜如这么叫的时候,怀媛莫名能感觉出来些不一样的味道。
这感觉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与旁的不同,怀媛每每被他这样叫的脸红心跳。
等怀媛回过神,正正撞进傅霜如含着挪耶笑意的眼神里,哪里有刚才说话时一半的正经严肃之意。
怀媛当即恼羞成怒。
“你要我讲什么,味道很好,好得很,我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这哪里是喜欢的语气,分明要咬牙切齿了。
傅霜如抑制不住地低头笑出了声,隔空抚摸了下怀媛的脑袋,心情霎时大好。
怀媛被他笑得转身就走,被傅霜如一把扯回了身,轻轻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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