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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出书版正文+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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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两脚踏翻尘世路(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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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这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方作揖问道:“叨扰片刻,请问这位姐姐,西湖该怎么走?”

    书里还说了,除了奶奶辈儿的和稚龄小姑娘,其余但凡是个雌的,一概得唤作姐姐,不然轻则收获一堆白眼,重则惹下血光之灾。闲书中道理繁多,基本上都不欺我。

    大婶听得这声唤,烟熏火燎红扑扑的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小哥可真会说话,瞧着模样俊俏,嘴也够甜的。哎,都这会儿了还赶着去游什么湖,上钱塘大集看看吧,横竖也差不了两步路。现下正有酒楼老板在典卖个绝色的小贼,可邪性了,瞧着是个富贵人家公子哥儿模样,谁知酒足饭饱却付不出饭钱,还偷摸溜到后厨,把人酒楼里养着做菜的好几笼子狐狸全给放跑了!哎哟哟,老板这下子损失大得咧,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番话听完,我也差点没背过气去,冤家路再窄也就不过如此了。偏还不死心,总希望是自己想错,深吸一口气,弱弱再问:“那个小贼,可是姓敖?”

    “对对对,你也听说了?这姓氏倒少见,准是个外乡来的。消息传得够快的啊,这刚抓了两三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也难怪,那小子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我今生今世没见过生得那么漂亮的男人,俩眉毛中间还有个奇形怪状的天青色印子,倒也不影响容貌,真是说不出的风流标致……只可惜不走正道,偏去做了小贼。去晚了他可就要被卖掉抵账了,其实若有富人家买了去也好,只可惜那苦主见他实在生得副好皮囊,身价银子钱标得忒高,倘今晚再卖不掉,就要配去流放充军呢!”

    挥别了喋喋不休的大婶,内心充满纠结,脚步却已不由自主朝集市的方向挪去。

    人间偶有美色,然神尊至灵,以色为心,以貌为骨,以态为魂。能把一干凡人看得如此五迷三道神魂颠倒的,除了“艳压四海,谁与争锋”的临渊上神,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要不是他最好,万一真的是……那我也没招。总之先看看。

    逆着散市的人潮往前行去,才知道沿途散掉的那拨村民,只是很小一部分,事发地还围堵着更熙攘庞杂的人流。

    被小贼吃了霸王餐的酒肆相当好找,稍加打听就知道,名唤“楼外楼”,乃是临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光鲜地界,平素往来者,多是富绅豪客,商贾名流。

    我跌跌撞撞挤过摩肩接踵的人流,一眼就看到正中间斜靠在圈椅上的背影,论形貌嘛就是那副样子了,和一般作奸犯科之徒的背影也差不多。长及腰侧的乌发未曾梳起,全部垂在肩后,只用一根茶色帛带松松绾系。

    细瞧之下,男子搁在圈椅扶手上的左腕子,还被一截粗麻绳给牢牢绑缚着,以防他跳起来逃跑。

    暗中观望了片许,发现无论苦主说得多么唾沫横飞,都是跃跃欲试询价的人多,真肯掏出银子来买的,一个没有。三千两的天价,绝不是踏青逛晚集的寻常百姓人家消受得起的。诚然凡世有句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但问题是,凡是能用钱解决的,我统统解决不了,我的兜比脸还干净。

    那奇货可居的男子始终一言不发,静坐一隅等着被待价而沽,姿态远离尘嚣。仿佛周身人山人海、私语切切,都与他全无半分干系。令我唏嘘之余不由感叹,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的,想必除了临渊君,天上地下也再寻不出第二个来。

    古城晚照里,飞絮浩荡如雪,吹落满肩,那人蓦地回眸一刹,却眉目清秀,好似春风卷帘。而鬓边垂落的发丝拂掩间,仍能看出眉心轮的青海波颜色已褪淡了好些。他果然还是失掉了一半修为。

    其实就算只有那仅剩的法力在身,要脱眼前之困,也绰绰有余。好歹余下一万多年的修行,挣脱凡间一根麻绳必不在话下。但神仙堕世也有须时刻谨记的规矩,那就是不得随意干涉凡人命数,也绝不能擅用仙法伤害这些脆弱的生灵。眼下临渊欠了人家饭钱还放跑若干食材是不争的事实,楼外楼损失不可谓不大,掌柜一口气咽不下去,非得从他身上找补回来不可。若想和和气气化干戈为玉帛,就得老老实实按凡世的规矩来解决,所谓欠债还钱。

    掌柜梗直了脖子,历数从天而降的这颗灾星诸般罪状,简直抑扬顿挫,就差声泪俱下:“大伙说说,就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德行,除了搔首弄姿也没别的用处,留着能指望他干点啥?啊?没钱来吃哪门子的饭,还光挑贵的点!你说你怎么就能人穷志短成这样?白吃白喝也就罢了,我后厨里那些狐狸招你惹你了,好端端非给我全放跑了是图个啥?从何处来的一问三不知,就会摇头,也没个远亲近邻,这笔糊涂账倒叫老汉我上哪里讨要去?!”

    看热闹的人里有一两个爱嚼舌的,不知积些口德,还只顾往掌柜痛处撒盐加料:“我说掌柜的,你捉的这小贼标致是标致,只可惜坏也坏在实在太过俊俏了些,瞧着倒像是富贵人家养来消遣的小倌儿。青天白日下,但凡出得起三千两价钱的,谁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买来着?便是有哪家小姐姨娘瞧上了,恐也拉不下脸来当场做成这桩买卖,谁上街买个胭脂水粉,腰里还揣着三千银子?可是白瞎了个好打算。”

    絮絮数落了两三盏茶辰光,老板口干舌燥之余顿感哀莫大于心死,一拍大腿恨道:“实在卖不掉,也是无法,左右命里该破这一遭财。唉!不卖了,拉回去干一宿活计,明儿赶早就报与官家,发配去充军,也能拿回几两饷银,补点儿是点儿吧……这叫个什么事儿!晦气!”

    正没奈何处,入了禅定般的灾星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怔,忽扭头朝我定定望过,口齿如清泉漱玉,缓慢而清晰地说出句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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