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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出书版正文+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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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空城遗梦(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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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勾销,心里不知多爽快。”

    “唉,俗话说那个‘易求无价宝,难得……'”

    这话就严重了,我被念叨得头皮发麻,赶紧抽刀断水:“俗话还说了‘食不语,寝不言',这盘蘑菇要吃不完,以后连草根树皮也欠奉。”

    春空嗷呜一声,赶忙把整张脸埋进盘子里,吃得狼吞虎咽头也不抬,显然是真的饿坏了。

    “春空啊,你说你干点儿什么不成?小小年纪,干吗跑出来乱打仗?这下知道战场刀剑无眼,不是闹着玩的吧。”

    春空口里塞满吃食,含含糊糊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我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长兄从军?可就算征兵不足,也没有硬拉两百岁的小奶娃去上阵对敌的道理,这太……”

    “不是征兵,是我自己一定要去。姐姐有所不知,按族谱记载,我和弟弟妹妹正好排在了‘思’字辈。二妹妹名‘思夏’,三妹妹唤‘思秋’,最小的弟弟叫‘思冬’。”

    “唔……好名字。大俗大雅,朗朗上口得很。按排行,恰是个‘春夏秋冬’嘛。”

    夸完才猛然觉出不对,“等等……春夏秋冬,‘思’字辈……所以你其实……应该叫……叫……”

    小奶娃把空盘往脚下一撇,当即瘪着嘴泫然欲泣。为了维系来之不易的忘年手帕交,我硬是把“思春”两个字咽下肚去,憋笑憋得肝肠寸断。难为他,好好的唇红齿白少年郎,叫什么不好,偏叫个思春。这样让人难以启齿,已经明显超出什么雅俗之论的范围,难怪他死活不能接受。

    彻夜促膝闲扯间,我终于弄清楚连鱼叉都捏不稳的小春空,何以够胆孤身闯龙潭。

    话说夜叉族崇武,军功才是衡量族人在族中地位的唯一标准。没有战绩,就没有赢得尊重的资本,更别提话语权。夜叉四皇子乃春空的皇叔,可见这孩子出身不低,大小也是王族宗室子弟,论资排辈也好,尊重旧俗也罢,轮到头上的排行就是板上钉钉,改名更是万万不能。若哪个小字辈都敢随心所欲地自己更名改姓,岂不乱了辈分纲常?

    于是苦命的春空求告无门,绞尽脑汁才琢磨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偷溜进此番偷袭东粼城的前锋营,到真正的战场历练历练,试图蒙混个看得过去的军功扛回家。说不定在族谱上改名的事还有商榷余地。

    一席话听罢,我唯有咂着嘴唏嘘不已:“少年,就为区区一个称呼,你也是太拼了。”

    “原本小孩子家叫个什么都无所谓,贱名儿好养活嘛。可我很快就会长大啊,再过八百岁就成年了,难道等以后遇见心仪的姑娘,我要站在她面前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思春是也'?”

    他边说边咬牙握拳:“为了终生幸福,必须豁得出去。”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默默抱着腿打了个哆嗦,“诚然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这厮打着饱嗝,夸张长叹一声:“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少小离家老大还……”

    春空一转文,我就脑袋疼。好容易把他哄睡下,片刻也等不下去,立即去寻流泉宫。

    如果迷路能当饭果腹,世上哪里还需要蘑菇。

    原本熟记于心的几条通途,走着走着就迷茫到神仙也犯愁。

    伫立在面前的巍峨殿宇,和记忆中的流泉宫位置一般无二,规格却又大了数倍不止,重檐叠翠,飞阁流丹。此情此景,令人如坠迷雾。我几欲破壁而去,又见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细辨之下,题的是“绾云宫”。

    虽不是要找的流泉宫,来都来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缓步拾级而上,推开虚掩殿门的刹那,已被眼前场景震惊得无法言语。大片闪烁的流萤汇聚成一片光影的潮水,争先恐后朝外涌去,差点把我掀个跟头。

    我手忙脚乱赶紧将殿门闭合,宁静的漆黑重新蔓延开来。

    殿中全无半点灯火,剩余的流萤蹁跹四散,洒下一片淡绿的幽焰,点染得四下清光斑斓。内中格局与海底流泉宫肖似,借着穹顶镶嵌的夜明珠微弱光辉,依稀可辨,内中端的是空空如也。藻井画壁色泽凝艳欲滴,仿佛昨日刚刚点画而成。帷幔轻纱悬空飘垂,不见一几一案,一应摆设俱无。高台玉阶的尽头,当然也没有另一面溯世镜。

    当下甚觉失落,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这地方又大又空寂,静得人心慌意乱,光线暗淡得近乎不能视,但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牢牢缠绕住双脚,被不由自主拉扯着前行。

    我从没来过这里,却又对每一条本该陌生的甬道了如指掌:哪里有立柱、哪里设隔屏、何处转角窗扉净、何处雕阑悬宫铃。

    最后停在殿宇尽头紧闭的朱漆对门前。

    从悬梁直开落地的两列长窗被海上疾风吹开,海风清澈微咸,如同湿润的眼泪漫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哀戚,被这莫名的伤感牢牢抓住,连手脚都变得冰冷。

    如果没有做好承受一切真相的准备,就不要轻易打开掩藏秘密的匣子。

    满室大红帷帐如怒潮翻卷,心头狂澜亦相去无几。

    门后是个奢华无比却显然荒废已久的喜堂。

    一切都维持着它当年的模样,断裂成两截的古琴横陈案上,一弦一柱,诉说着无从探寻的变故和慌张。烧了半截的龙凤喜烛,红泪淋漓,似凝固千年的血,凄怆而触目惊心。

    牙床前的纱屏倒地,斜搭在覆满尘埃的脚榻上。雕花喜床四周挂满无数影影绰绰的红纱,约莫见其后锦衾横陈,一片凌乱。我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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