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你的声音》在一片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重新开拍, 进入剧组后,导演发现温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同样的戏,对于感情的拿捏和表现力都比之前更加突出充沛,让人耳目一新。要不是时间有限,他还真的想让温念把之前的戏都给重拍一遍得了。
最后一场戏,是何安安从法院出来, 走进漫天的大雪里,鞋子踩下的痕迹深深浅浅,他的背影被纷扬的白雪吞噬, 能看到的只是一串孤单的脚印。
这个剧本是林岁稳拿给他的,失去记忆的温念不知个中缘由,可如今的温念却能明白他的用意。
失聪的少年、转学而来的阳光开朗的朋友、对里家暴的父亲,阴郁严酷苛刻的一切, 温念演绎个中角色,顶着何安安的名字, 站在镜头里,像是活在了林岁稳的皮囊下视角里。
林岁稳是怎么想的?
他是否也知道写什么?
拍摄完最后一镜,场务收起了人工降雪机器,温念扫去头发上的“雪花”, 在剧组的结束喝彩里,慢吞吞朝人群外走去。
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闷得慌, 温念走进保姆车里,顾一鸣递给他保温杯,他接过后喝了一口,随即拧起了眉,“这里头是什么?那么苦?”
“放了一颗人参,向理说你要补气。”
温念翻了个白眼,把保温杯拧上还给了他,“不喝,难喝死了。”
顾一鸣只好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温念喝了一大口,这时向理拉开车门,从外上来,看着温念,“你怎么躲在这里?导演他们都在找你,杀青了大家打算一起吃顿饭,去吗?”
温念点点头,“我有些累,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踏入娱乐圈后,被无数通告挤压,生活时间减少,忙碌中忘记了很多东西,痛苦的回忆窒息的死亡,都让他无暇去想起。
虽然代价是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休息时间,于是温念养成了在车上便能自如入睡的习惯。
头磕在车窗玻璃上,颠簸几下后,意识便昏沉了,像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坐着前往林家的小车子里,日光大片洒下,是阳光里的他。
剧组里大家都挺能吃辣的,去的是一家专门吃川菜的店,车子开到了门口,顾一鸣把温念叫醒,温念睫毛轻颤,慢悠悠坐直了身。
戴上帽子拉开车门,温念跟在顾一鸣身后走进餐馆,屋内比较暖和,进入包厢里,人差不多都坐满了,导演身边留下了个位置,另一边是邱易,朝温念招了招手。
温念走过去坐下,邱易凑过来和他说话,他戏份完结的早,也有好久没看到温念了,聊了几句后,邱易打量着温念,小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温念一愣,邱意则说:“感觉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扯开嘴角,温念后背靠进椅子里,瞥了他一眼,邱易脸色一红,连忙道:“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没事,我情绪不高可能是因为还没出戏,最后一场戏演得有些累。”温念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没多久,茶水便换成了酒,温念也喝了一点,川菜的辣和酒的辛辣焦灼在舌尖上,温念突然想起那晚和林岁稳一块吃的泡面,也是这般的麻辣,辣味的汤水进入胃部,泛起烧灼的感觉。
温念低下头,用筷子戳着小碗里裹着花椒的藕片,那天之后,他与林岁稳之间就重新回到了原点,彼此都知道对方,却不再联系。
向理偶尔会问起温念和林先生又怎么了?
温念听了,便回忆着自己曾经在向理面前表现出的恋爱状态,心里觉得好笑,只说没什么事,大概就是情人做不成做回朋友了。
这样的话说给向理听,对方是一万个不相信,后又絮叨了一句,林先生最近好像是生病了,听说是胃病犯了。
辣味的藕片被戳碎,成了两半。
温念抿着嘴,心不在焉想着那位不能吃辣还要硬撑的林先生。
酒过三巡,大家都露出醉意,导演举着酒杯,闷红的脸,站起身开始唱起了好汉歌。
温念也有些醉了,背靠着椅子,懒懒散散的低着头,手臂被碰了碰,他掀开眼皮,侧过头看到邱易凑过来的脸。
温念往后靠去,半眯着眼。
邱易问他:“抽不抽烟?”
顿了一秒,温念站起身,拉开椅子,邱易也立刻站了起来,温念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屋内比外面暖和很多,走廊里的窗没关,温念打了个哆嗦,快步走到男厕,外面有一段抽烟区。
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手掌合拢接了些水扑洒在脸上,红润的脸沾着水珠,抬起头时,手边递过来一张面纸,接过后细细擦干。
他转过身,邱易把一支烟递给他。
温念其实很少抽烟,作为一个偶像来说,对外的形象一定要面面俱到,二十几岁的人了,最好还是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不讲脏话,连生气都不可以的百好少年。
以前被公司管制,戾气内压,在外温念都快憋出一副内伤了,此刻换了个上家,温念悄悄收起的爪子开始慢慢摩擦。
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邱易凑过来,想帮他点燃,温念撇开头,说:“我自己来。”
他接过打火机,低下头时,眉头轻轻皱起,双眼半阖,睫毛像是蝴蝶颤翅,亮起的火星,紧绷微陷的面颊,疏离淡漠的眉目,深吸一口气,抬起下颌,烟被夹入指缝间,他吐出烟雾。
在这昏黄灯光下,一切都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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