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有片刻的沉默,林莹和杨宁馨面对面的看了两眼,两人忽然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真巧,真巧。”
林莹恢复了平静,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宁馨:“瞧着你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样子啊,怎么他们把你传得这么神神道道的。”
“我也不知道。”杨宁馨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出名了。”
“出名好,出名了自然有人会关注你,说不定那些留学生也会慕名前来找你哪。”
杨宁馨没有搭话,林莹这种言行举止,应该是改革初期盲目崇洋的一种体现。改ge开放让中国的年轻人开始了解外边的世界,他们对于国外的新鲜东西都有向往,过分美化,总觉得外国的东西就是好,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要圆。
其实,鲁迅先生早就看破了这种盲目崇外,在《拿来主义》里就写过,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既不能闭关锁国,不能一味的全盘西化。
但是,林莹这种思想很正常,毕竟在前进的道路上总会有曲折,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日渐提高,对于外国人的这种盲目崇拜自然会慢慢的减少,回归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你们经济学都学些什么内容啊?”
看到杨宁馨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林莹开始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
杨宁馨觉得,应该一分为二看待问题,虽然林莹有点崇洋媚外,可她却还是有自己的优点,她善谈,能很快的找出话题吸引别人,而且她的知识面也很广,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来说,她的眼界高。
邱成才开始挺担心表姐和杨宁馨不对付,可后来发现两人似乎对开始那个话题毫无芥蒂,他总算放了心,开始加入到她们的谈话里来。
年轻人总是有共同的话题,三个人越聊越投机,渐渐的,林莹也放下了对外地人的成见,三个人说说笑笑,从表面上看,已经没有隔阂。
董熹瑜看着几个年轻人谈得投机,也很高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脸黑黑的方秀媛:“你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方秀媛把手里的汤碗放到桌子上,有些不高兴的往厨房里走。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看到外孙那亲热劲头胜过了对自己的亲孙女,爱屋及乌,连外孙的老乡都要高看一眼。刚刚在旁边冷眼看着,老太太看邱成才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爱,也不晓得这个乡下人是怎么入了老太太的眼。
回头得跟林晖林莹好好说说,让他们多和老太太接近,千万别让那个乡下娃儿把老太太的心给带偏了,万一老太太糊涂了,留一层楼给这乡下人,那可就糟糕了。
厨房里头阿大正在忙忙碌碌的弄饭菜,方秀媛问了一嘴:“都弄好了伐,今朝吃些什么?”
“婆婆昨天就嘱咐过了的,今朝一早阿拉特地去菜场那边买的新鲜菜。”阿大笑嘻嘻的从笸箩里捞起几只大虾:“这天气冷,可真难得见这么大一只的,婆婆说她外孙没怎么吃过虾,一定要给他吃最新鲜的,还要个头大,肉质要好,可不用管价格。”
长长的虾须在手指上不停的颤动,虾尾一摆,冷冷的水珠落在了方秀媛的手背上。
“那你准备做什么虾?白灼还是椒盐?”
“嗐,这个嘛……”阿大唠唠叨叨的开始诉苦:“阿拉说过了白灼最好,简单,配上酱料汤汁,最能出鲜味。可是婆婆一定要我做成香辣的,说X县那边口味重,不能太清淡。啊呀呀,阿拉下厨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把这虾做成香辣的哪!”
方秀媛有些生气,拿着笸箩颠了颠:“一半香辣,一半白灼,哪能都做成香辣?”
老太太的心偏到天边去了,就连吃饭都得按着外孙的口味来,这么一大笸箩虾子,都做成香辣的,她和林晖林莹能吃几只?
饭菜上桌,董熹瑜看到做了一半白灼,埋怨了阿大一句:“不是让你都做成香辣的吗?”
“婆婆,是阿姐让做的。”阿大指了指方秀媛:“他们吃不惯辣。”
董熹瑜看了方秀媛一眼:“香辣的其实也挺好吃,你是没试过,不如拿一只尝尝。”
她伸筷子夹了一只放到方秀媛碗里,目光灼灼。
方秀媛不想吃也得吃,在董熹瑜的目光里,她夹起虾子看了看,没法下嘴:“这怎么剥壳啊,全是油。”
林润泽把虾接了过来,手脚利落的把脑袋去掉,又把背上的壳给剥了,露出一段洁白的肉,只是背上开刀的那一线有红油漏了进去,白色的底子上一片红:“你尝尝,进了油盐味道的虾子其实也挺好吃。”
林润泽和他爹娘下放在旺兴村的时候,也吃了几年那种带辣味的饭菜,对X县那边的口味挺习惯,可是方秀媛却一直是上海口味,吃不得辣,林润泽把虾子剥给她,婆婆在那边盯紧着看,为了不把气氛弄僵,她也只能勉强吃了一个。
虾仁刚刚落入嘴里,一种辣味就从舌尖涌起,似热流灼烧着她的味蕾,她想吐出来,可又怕董熹瑜不高兴,只能闭着眼睛把那团虾仁吞了下去。
滑溜溜的虾仁经过她的咽喉落到胃里,热辣辣的烧着,她咳嗽两声,林润泽递过来一杯水:“快喝两口。”
方秀媛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一片,额头似乎都出了汗。
林晖在一边埋怨:“姆妈,侬吃不惯辣还要逞强。”
虽然是奶奶夹给妈妈的,可是不想吃就不吃呗,何必一定要死撑着?
杨宁馨在旁边看着,只觉得气氛诡异,可她也不想多管闲事,默默的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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