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从天上带下来的法器, 其实是段红绫。
也不知是材质的, 恍惚看起来是一种特殊的红丝线, 密密麻麻地编织起来,原本是无形无状的, 却是伸缩自如, 还能随意卷曲盘旋, 真个仿佛十丈软红。
随手一卷,裹成个罩子的形状, 倒是正好把皇都包在里头。
虽然叫不上名字, 但织萝也知道这的确是个宝贝, 只是祁钰从不曾拿出来用过。
细细一想, 却也释然。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是不能随意拿出来用的, 万一损坏了, 修都没法修,为了旁人用也不值当, 至于他自己……大概是没有遇到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候。
织萝唯一能确定的是,能送出这样法器的人,总不至是个男的。
“眼下便将整个皇都罩起来么?”通钺终于出了声,拉回了织萝的心神。
于是织萝仿佛看傻子似的睃了他一眼, “只要一罩下去, 皇都便是许进不许出了吧?如今还有许多人在城外开挖水渠,这些人便合该被水冲走么?”
织萝对祁钰一向不太客气,但这次的语气又比从前哪次都重些, 祁钰自然是感觉到了,却是有些忧心忡忡地思忖了一阵,才道:“古战场的封印被破开之后,涨水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多了,以凡人之力开挖河渠是不能了,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人都护在城中,然后想法子将水运往东海。须得及早告诉苏文修,把他们底下的人全都召回城中。”
“甚好,你是他的同窗,这事就交给你了,就算是骗也要将他骗回来。”织萝意味不明地忘了祁钰一眼,又对玄咫道:“大师,咱们去找那些修士,分头告知百姓吧。”
玄咫深以为然,想了想,又对通钺道:“此事只怕还需得皇帝点头下旨才是。司法天神……劝说皇帝,您去最合适。”
这小和尚还真是学坏了,竟然都知道指使人了!只是……他这么说,也没有不妥啊。
飞快地做了决定,几人便分头行动。进宫是要回城的,通钺也就是和玄咫、织萝同路的。偏偏通钺今日格外讨嫌,冷不防地问道:“红线,你这是吃醋了?”
“哟,今天司法天神想吃酸的?”既然通钺主动挑衅,织萝更没好脸色。
通钺不以为意,只是笑道:“不好直接问祁钰?那你可以直接问本座啊。”
最近都是怎么了?先是祁钰变了个身份,所以脾性有些变了也是可以理解的;玄咫也有些和以前不同了;但通钺这是从以前那冷面冷心的模样直接变成现在这……破罐破摔的无赖德行了!织萝已经不敢怀疑到底是不是身边的人被夺舍了,反倒是比较怀疑是不是被夺舍的是自己,所以才觉得其他人格外不同。
随意扯了扯嘴角,织萝连敷衍都不想,只是道:“祁钰要是想告诉我,自己会讲。若是我想知道,我也会直接问祁钰,不需要司法天神辛苦在中间传话。”
“和尚想不想听?本座告诉你好了。”虽然是个问句,但通钺完全没有留给玄咫插嘴的余地,只是飞快地接道:“那红绫是一个女子赠给祁钰的,亲手所织,用的还是用天地灵气凝成的天丝所织,不说心意,光是价值都十分珍贵了。祁钰得到这红绫几百年了,一直都珍而重之地藏起来,绝不轻易拿出来。”
织萝只是面无表情地斜了通钺一眼,心下却想——这些我早就瞧出来了,还要你说?
一句话没达到效果,通钺只好有补充道:“说起来从前祁钰总是冒冒失失的,做事只凭意气,不计后果,也不知闯了多少祸。若不是这女子相帮,早就被收拾惨了。”
难道现在祁钰做事就计后果了?这次的水患,可不就是因为他不计后果惹出来的?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冒失,可见是从前没被收拾够。织萝愤愤地想着。
“既然那姑娘对祁钰这么好,这次捅了天大的篓子怎么不见她出手?”织萝轻哼一声。
通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有些悻悻的,旋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恶劣地一笑,“可惜啊,死了!”
死了?帮得上天族最尊贵一支嫡系子弟的女子,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定然是不差的。却不知究竟是哪一位……也没听说过有哪位和祁钰大概年岁相当的神女陨落的消息啊。哦,闻音陨落的消息也不曾传出,可见是死得不太光彩了。
“一般来说啊,能在旁人心上留下最深印记的,总是死人。难怪祁钰这么念念不忘,连再喜欢上一个人……”通钺还在不厌其烦地絮叨。
织萝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不过想想也该是挺吓人,看玄咫有些担忧的神态就该知道的。
就在玄咫准备上来劝解的时候,织萝却蓦地轻笑一声,“司法天神这话说得很是,能让人记一辈子是死人,更甚的……大概是自己亲手害死的人,对吧?也难怪现在司法天神连自己公正严明的假面也不要了,这副做派,大概是见不得别人好吧?”
“你……”血色一瞬间褪去,通钺一张脸变得煞白。
织萝并不打算放过他,谁让他先挑衅呢?眼神变冷,织萝抬手一指地上,“皇宫到了,司法天神也该下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御着自己的红线飞鸾带玄咫离开了。
一直飞出好远,玄咫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大师没见被气得说不出来的是通钺那厮?”织萝清泠泠一笑。
都这般不留情面了,显然是被气着了。玄咫想了想,又道:“小僧以为,祁钰殿下一心为着姑娘,并不似假意……”
“多谢大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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