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意回来的时候,看见柳乐涵蹲在球球墓前,背影单薄得如同长安街头泛着凉意的初秋。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墓碑出神。
柳乐涵脑子里头钝钝的,没留意的时候自肩头落下一件单衣,抬头见是沈画意,长发软软地垂着,遮去半面光明,显得他眉眼更加深邃。
见她神情落寞,他眼里的情绪便又柔和几分。
“我不冷。”柳乐涵闷闷地说着,把外套拂下来递还给他。
长长的衣尾扫在地上,沾了青草端头的露。
沈画意低头看去,顺着雨后不久尚且松软的泥土看到一串蔓延进疏林深处的脚印。
他收回目光,神态一如往常,“走吧,带你去长安城看看。”
趁着现在还没日落。
夜晚的长安城街头虽然繁华,但是他不喜欢,觉得人来人往中总是透着股子违和的荒凉。
柳乐涵却没动。
他又温声催了一遍,觉得和旁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柳乐涵还是没动。
沈画意轻叹,直言问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柳乐涵想了半天,似乎也不是不想说,只是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地问出来。
她紧张的时候容易有小动作,现在手头没有别的东西,于是就拿树枝在地上乱画。沈画意定睛一看,画的是个仓鼠球。
他暗自憋笑,听见柳乐涵终于问出一句话:“食人花,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吗?”
沈画意没料到她会这么个问题,愣了愣,半晌才说:“不是师门起的,是我自己起的。”
柳乐涵心里微微沉着。那就说明不一定是师兄妹。
她继续在地上划拉,给球球添了条尾巴,“那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
沈画意想了想,回道:“因为我刚来花谷的时候,画画不好。有一天我画了一幅美人图,被裴元看到,挨了训。”
柳乐涵被他逗笑了,“还有这种事?你画得是有多差啊?”
她想起去白帝城做美人图任务时给仇赛赛画的像,要是现在去做,应该会被劈头盖脸地骂出来。
“其实也没有画得很差……”沈画意无奈道,“只是皮相易摹,最难的莫过于画意画心。”
“所以你给自己起名叫沈画意……”柳乐涵顺口说道,“画意”二字出口,却没了后音。
一者画意,一者画心,也难怪他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皮相易摹,朱颜辞镜花辞树,人世最难莫过于情有独钟。
她懂了。
柳乐涵站起来,笑容浅淡,“走吧,我们去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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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天还是慢慢地黑了。
柳乐涵要逛街,她第一次来这里,沈画意也不忍心半道把她提回去,转着转着凉意就漫上来。抬头一看,分明已是皓月当空。
街上人多,玩家和NPC都有,时不时有人凑上来搭讪,还有人路过就顺手给柳乐涵喂糖葫芦,其实这种事放在平时也挺正常,可是今天转一圈下来,她就收获了好几串糖葫芦,揣在怀里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沈画意嫌倒牙,一口也不吃,柳乐涵一个人吃掉两串,还剩两串,送了一串给路过的喵萝,喵萝喵喵叫着说谢谢。
中途沈画意要离开去买酒,让柳乐涵在原地等他。
柳乐涵啃着最后一串糖葫芦,瞪大眼睛,“买酒作甚?”
沈画意摸摸她的头,“他今天带了两坛好酒来送我,我买两坛回礼。”末了不放心,又嘱咐,“别吃了,小心倒牙。”
“我牙口好得很!”柳乐涵不服气地说,“人家带两坛好酒来给你,你就买现成的回去呀?”
沈画意微微偏头,眸子在千里华灯下闪着暖光,“那我也埋两年再给他?”
“……”
见她无言以对,沈画意捏捏她的脸,“别再收糖葫芦了,否则今晚你该牙疼得睡不着觉了。”
柳乐涵闷声答应,继续啃糖葫芦。
有人抽烟解闷,有人借酒消愁,她烟酒都不会,还不能啃个糖葫芦以慰忧思了么?
想着又是一口下去,牙根儿却真的有些发酸,刺得她小小惊呼了一声,揉着脸看着剩下的三颗山楂球,心想算了,还是歇会儿再吃吧。
柳乐涵无聊,趁着沈画意抽身去买酒,自己便挑着路上的NPC搭讪,发现有好几个NPC都是她有印象的,只不过游戏中的长安城在狼烟之下难免颓败,这里的长安城却完全不同。
来往的几个NPC都是高高兴兴的,没有人痛骂狼牙军,也没有人哭诉世道艰难,一切都欣欣向荣。
这样一来,以往心里的寂寥感就消解不少。
她看着人群来往,热闹的喧沸声中,脑中突然闪过几片碎片般的画面,似曾相识。
没有了陆纯然的胎光附身时那种头疼欲裂的不适,可这种既视感一般的感觉却仍旧让人非常不舒服。
柳乐涵只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她晃了晃,又闭上眼睛缓了缓。
一切仿佛都应该很熟悉,她走在这条街上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哪里的摊位卖什么样的胭脂簪花,哪个摊位的老板擅长倒卖劣质暗器,哪个摊位的老板又喜欢耍着弯刀卖弄肌肉,她统统都应该一清二楚、从善如流。
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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