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柳乐涵站在这个如记忆中一般狭窄、昏暗但简洁整齐,又萦绕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气息的房间里。
江瀚海来给她开了门,眼神微讶,然后举着手机躲到另一个房间里继续打电话。
间或漏出一两句被柳乐涵无意听了去,“……你顾忌太多了。要是不放心一会我占一卦……”
陈旧但干净的老君像,像前供着水果香炉。
还是那么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氛,柳乐涵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放松,和心安。是她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得不到的感觉。
老修行出来的时候板着脸。
柳乐涵赶紧起来让座,“先生,又见面了,好巧啊。”
他摆摆手,显然并不想把时间耗在多余的客套上,“世界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当初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这孩子哪里不太对,说罢,你又过来是想干什么?”
柳乐涵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找到那张符,恭谨地递给他,“江先生,这道符您还记得吗?”
江瀚海冷嗤一声:“怎么不记得,这还是我指点你画的呢。”
柳乐涵眼神变了变,凝视道:“先生给我的这道符并不是祛除邪祟的吧?”
她这次来,是将镇魂符物归原主,解除它的效力。
江瀚海沉吟,神色并未有变,十分沉得住气,“你怎么发现的?”
“先生和沈画意认识,其实在我来之前先生就算到了,说辞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我拿到这道符后,身上的邪祟没有被祛除,反而像是被封印在我身体内,因为无法脱出肉体限制而分外痛苦,所以我会头痛。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封印?为什么要镇魂?我体内这个魂魄,和现在阵法操纵者是不是有关系?”
“你想太多了。”江先生沉声否认,“要是你想得那么恶劣,你还活得到现在?是沈画意指使你来的?”
“先生为什么要用指使二字,难道您对他意见很大?”柳乐涵不负责地猜测道,“您和他相爱相杀?”
江瀚海一口茶差点呛过气儿去,“这是你一个后生该和上了年纪的人说的话吗!”
柳乐涵赶紧收敛,“抱歉抱歉,是我冒犯了,可是您容光焕发,不仅外表看不出年龄,而且心态也相当年轻啊,不知道我在打jjc的时候是不是曾经也被您痛捶过。”
江瀚海鄙视至极地挥了挥手,“别耍心眼儿了,你试探我这套,都是我自己当年玩剩下的。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知道我一把年纪是怎么接触剑网三、又和沈画意是什么关系吗!”
柳乐涵目光灼灼,“都被您看穿了。”
江先生的面容,虽然还和上次见他时一般无二,如果不说,任谁也看不出面前这是一位年逾八十的老人。
这便是真正的修行人吗?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对柳乐涵倾吐他的某段往事。
“丫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件事我注定帮不了你,如果能帮,一早我就开口了。”
“可是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困扰我,您怎么就知道帮不了?”
“我早说了,这都是命,是既定的必然,因果轮回,最终还是循环回来了。”老者悠然自叹,“看来沈画意真的什么都没给你透露,可是尽管他小心翼翼,也没能如愿把你保护得很好。你终究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江瀚海闭上眼,眼前闪过的不是他这辈子看过的书,也不是他帮过的人,更不是他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诸多遗训,而是一张张铁青的死人面孔。
他再开口,带着一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颤抖,就像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一般。
这个沈画意口中的“修行人”,此刻讲的却不是他的修行和功德,而是他这一生的罪孽。
“丫头,还记得你跟着杨果第一次来我这儿的时候,我劝你们不要玩这个游戏了,我是怎么劝你的,你还能想起来吗?”
本应消失在时光洪流中的话语此刻却清晰无比地回想着,“……来了五个,死了三个,有淹死的有车祸死的有上吊的,十有八九都是被抓了替身。上一个听了我的话回去照做了法事,但中间出了岔子,命保住了,人疯了……”
这是江瀚海那时告诉她的。
她摇摇头,“我不懂……”
不懂他现在提起旧事是想告诉她什么。
“其实我当时提起的那五个人,都不是偶然找到我的,而是我找到了他们——那些人都被某个事件联系在了一起,按照你们剑三玩家的说法,是一个叫‘十六夜红月’的鬼魅在游戏中作祟害人。”
这很有可能就是十六夜红月传说的源头。柳乐涵眉头跳了跳,专心聆听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东西作祟明目张胆,已经引起了不少修行者的注意,于是当初我们几个人先是调查了它,得知十六夜红月是游戏中残留的一组数据。数据是不会害人的。但是数据或者建模上很容易附有恶灵,于是为了深入调查,我们最终也加入了这个游戏,但是很奇怪,我们发现这组数据很干净,上面并没有任何来自于恶灵的气息。但是一旦我们的视线离开游戏,又不断有人声称自己被十六夜红月盯上了,并且受害者的数目还在上升。”
“于是为了追根究底,你们就直接联系了那些自称被盯上的人。”柳乐涵说。
她之前就很奇怪,就算江先生水平服众,但怎么会刚好就有那么多剑三玩家来找他,按这个概率分析,肯定是他出于某种原因参与了剑网三玩家的某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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