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汴知道, 谢熠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回头。
谢熠有自己的天地, 柳三汴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柳三汴在内心深处,竟然庆幸他如此, 这样两不相欠, 真的再好不过。
程九思偏偏还要来戳她心境,可能是因为没达到目的。
“我听说一件奇事。”
“谢熠曾抓到个幽会嫔妃的侍卫, 妃子趁乱逃走,侍卫当场咬舌, 谢熠卸了他的下巴, 说你何必包庇他人, 孤单赴死?”
“那人宁死不屈,谢熠非但没感动,反而非常生气。”
程九思拿扇子敲额头, 喝茶喝得津津有味,说书说得一针见血。
“真有意思, 他老婆当年也这么护着他,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柳三汴这回也只能装糊涂,说谢熠秉公执法, 跟陈年往事没关系。
程九思这回竟也没有多说,只在心里叹她凉薄——
其实谢熠从来都不明白,这种为爱人付出一切的感觉,在他内心深处, 可能还嫌薛骋自作主张。
但他为了另一个人,竟然冒险得罪陛下,一点不怕陛下秋后算账。
可叹这个人,看破不说破,永远心安理得。
程九思想,换了他是谢熠,只怕也要心寒。
他俩真的太像,如果不够爱谁,那对方无条件的爱,就是一种负担。
敢不敢再自私一点?
程九思算盘白打,却一点不急。
谢熠拒绝提供线索,不代表他自己不会去查证。
废话,万一真出啥事,他给谁当纯臣去?!
忠君之道,在于你必须活着,我才能从你那里,讨价还价得到什么。
程九思琢磨着,若当真有几个外敌卧底作祟,凭谢熠如今的实力,多半也查得出来,但功劳当然就是他的了。
柳三汴却觉着未必。
谢熠当年奉命追查通敌者,必是奔着斩草除根去的,你现在问他谁可疑,他多半也说不出来,因为剩下的都是他细细排查过的。
程九思说,就算兵部是清洗干净了,就不兴人家藏在别处?
柳三汴觉得他脑残——
别处是哪里?十三衙门在六部都有探子,难不成还是十三衙门吗?
柳三汴突然掩口,与程九思大眼瞪小眼,从彼此眼中都看见了惊惧。
尼玛不会真有吧……
程九思的一切谋划,都建立在仍有外敌余孽的基础上,如果没有,也指望谢熠陷害几位给他。
柳三汴一开始就觉得这个计划很玄幻,跟谢熠提起时也几乎当作玩笑来说,可如今跟程九思掰扯着掰扯着,好像真有那么些眉目。
柳三汴脱离十三衙门实在太久,近年来元八涓又铁腕不再,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真的很难说。
柳三汴转了好几轮眼珠,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些年刘偲跟十三衙门走得很近,他这阵子心浮气躁,一心想干掉言戈,不会是受人唆使吧……
要是言戈这个兵部尚书倒下,陛下就得冲在前面,不就更容易出事了?
程九思顺着她的思路,提出了一个更更可怕的想法:
指使刘偲的人,会不会就是元八涓呢,谁让她没事儿就卖言戈的黑料给他。
柳三汴愤愤瞪他一眼,抖掉了全身的鸡皮疙瘩,那意思非常明显:
尼玛这是什么鬼啊。
程九思拍着她的肩膀,客观分析了可能,表示你对慕容彻这份胸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一者,慕容彻逼死了她亲哥。”
“二者,慕容彻命谢熠娶了薛骋。”
“三者,你跟谢熠都再世为人了,独她仍是奴才,难免生出怨恨。”
柳三汴认为这些理由都太不充分,元八涓远比程九思想象中通透。
“首先,她哥是自杀的,理由是殉情,怪不得慕容彻。”
“其次,元八涓喜欢谢熠不假,但她身为密探,不会在乎这些名分。”
“最后,十三衙门的总辖官,可是顶顶高级的奴才,比不过谢熠,总比我这个死人好得多。”
柳三汴最后结案陈词,说北漠战局已定,慕容彻此去就是扫尾,就算有人想破坏,他自能应对,根本不需要谁来救。
程九思算是看出来了,这货表面上赞同他的计划,实际上压根儿就不想配合,不知是觉得他的猜测太大胆,还是依然不敢告别呢。
当初是谁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明明就在几章之前,她竟然也有脸忘?
柳三汴坦然面对他的指责:
“我只是觉着,你这计划牵强了些,何必非找什么外敌,也能是窝里斗嘛。”
程九思无语:“这年头想弑君的,真的不好找哇!!”
慕容彻还没立太子,齐王优势最大,反而没必要造反,剩下的那些,也就程观音有能力,可她没那么傻。
废话,要是慕容彻狗带了,她一个人怎么斗得过言氏呢?
柳三汴大骂程九思思路狭窄:
“你想啊,刘偲想干掉言戈,说不定已经着手去做了,这里面可大有文章。”
程九思对自己的想法不放弃不抛弃:
“那还得回到那个问题……”
他沉吟半晌,忽而摸摸她的头,眼里笑意深深,那姿态像个长者,偶尔欣赏她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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