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定然不饶你!”
新蕊委屈地低下头去小声咒骂,却不敢当面反驳。
初荷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柳清竹一眼,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清竹只装着看不见,回到邀月斋之后,叫婆子们收拾了热水帮初荷擦洗伤处,又叫芸香送了最好的伤药给她,只叫初荷安心养伤,余事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经过了今日的事,谁也没有用晚饭的心情,柳清竹草草吃了几块点心,便吩咐丫头们各自散了。
正待关门,却看见萧潜站在廊下,既不往屋里走,又不肯就此离去。
柳清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知是该笑自己,还是该笑他。
萧潜抬头看见了她,神情有些尴尬。
柳清竹反而落落大方地笑了起来:“若是有话对我说,何必在窗外站着?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不成?”
萧潜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慢吞吞地跟在柳清竹的身后进了屋,却并没有落座,只靠窗站着,迟疑许久仍不知如何开口。
柳清竹看着着急,只好替他说道:“你想跟我说,你今日替我解围,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大太太得势,而不是因为相信了我,对吗?”
“你……知道?”萧潜的神情,是柳清竹从未见过的狼狈,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知道?柳清竹唯一能做的只有苦笑。
自幼生长于市井,看惯了各种人的嘴脸,察言观色的本领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何况与他多年夫妻,她的一颗心完全扑在他的身上,怎么可能猜不中他的心思!
若不是二太太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他只怕会第一个站出来主张杀她以正门风吧?什么信任什么承诺,都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他自己不相信,大太太不相信,难道她就会傻乎乎地相信了?
他终究还是太小看她了!
柳清竹洞悉一切的目光,让萧潜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他狼狈地躲闪了一阵,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竭力装作平静地道:“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和婉儿。外面的事,你也不需要担心,一切有我。”
“好。”柳清竹仰头微笑起来。
“一切有我”这四个字,不久之前他也说过的。
当时她以为,这四个字便是她坚实的后盾,足以让她在面对一切艰险的时候都有恃无恐。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这四个字原来也可以是一堵墙,将她和他所有的可能生生隔断。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触手可及,却再没有了亲近的可能。
从此之后,他负责应对大太太的压力和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而她只需要继续做他的贤妻,做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只要他二人依旧“恩爱”如往昔,所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他萧大少爷的名声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到时他依然是京城之中人人称羡的谦谦君子,依然可以温文尔雅地混迹于各处风雅场所,直到将来继承祖先的余荫,成为下一任齐国公,官高爵显,荣耀一生。是这样的吧?
说起来,她还是需要感谢他的。即使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些谣言和“证据”,他也没有指责她半句,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呢!
见柳清竹没有任何异议,萧潜仿佛松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又道:“初荷那边,你不必为难她。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知道……她原本是老太太的人,你若是不喜欢她,再打发她回春晖堂就是了。”
“谁说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她得很!”柳清竹忽然来了气,忽地站起身来,掀开帘子作了个“请”的姿势:“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难道你还打算在我这里留宿不成?”
萧潜脸色微变,却没有发怒,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柳清竹从门帘的缝隙里看到,他在院中怔怔地站了很久,后来便依旧往东厢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