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宫的一场晚膳又在安静中度过。
宫人撤下膳食, 封恒见薛盈今日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问:“夜晚你想去何处走动, 我带你去。”
“我弟弟是不是已经在这东都了?”
封恒微顿, 点头。
“我想见他——”
“他是东朝与西宋的筹码,由西宋的将领看守。”封恒沉吟, “你且放心,虽然暂时见不着他, 但我会保证他的平安。”
“你怎么保证?”薛盈道, “战事凶险,你远在宫中根本保护不了他。”
“从前你不曾信我, 如今还是不肯相信我么。”
薛盈沉默下来。
封恒临窗眺望夜色:“今晚月明, 随我去月下奏一曲。”
薛盈静坐在宫苑中, 她一直安静地接受着这段琴声, 但是在封恒问她曲调如何时,她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他又问她可知曲中意,薛盈摇头。
他道:“这是《新婚赋》, 是新婚夜,夫妻所奏之曲。”
薛盈怔忪了一下,她垂下眼眸,想到了她与盛俞的新婚夜。
那时, 她被封为贵妃, 不能享受正妻才有的新婚仪式。可是盛俞为她悄悄布置新房,与她饮合卺酒,问它大红衾被上那个百枣花生拼凑的俞字好不好看。他三言两句就哄得她乖乖咽下那些百枣花生, 他言,“吃下这些花生与枣,就是我的人了”。
“盈盈,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开心。”
薛盈偏过头瞧向别处:“那院子里是什么花?”
封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起身上前为她折下:“是一株香草兰。”
“东朝有没有观音掌。”
“观音掌?”
薛盈点头:“你走后,我喜欢观音掌。它们坚韧顽强,像极了我那时的心境。但周朝没有此物,我也不曾对人提过,我很想亲眼目睹。”
封恒动容:“明日我为你寻来。”他闻言心中是有愧的。
翌日,封恒下过朝便来到殿中。
“城外有一处山地有此种植物,但这种植物不便搬运,我带你出宫,正好可以散散心。”
“好。”薛盈的机会来了。
两人抵达城外,封恒带了许多禁军随行。
薛盈到时才知这是一处农家的小院,篱笆栅栏上爬满了嫣红月季,院子不大,但四方划整有序,种满各色花卉。观音掌就只有两株,想来东朝并无人喜爱这种花卉。
如今这远离东都城的偏远小院已经被封恒买下,他领着薛盈来到院中一处秋千架前。
“这是我命人做的,你坐上去试试。”
薛盈坐下,封恒在一侧为她推动秋千。
她随着摇摆弧度飘荡起来,目光眺望见屋顶,她喊“再高一点”,目光随即望见了远处的山林。层层青峦叠嶂,这是薛盈离开周朝的一旬以来第一次望见这么远。
她笑出声。
封恒听在耳中,这笑声清浅,一如多年前的温柔。
午时,封恒要回宫处理政务。
薛盈不舍得离开:“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你可以让你的禁军守着这里,反正我也无法逃离。”
封恒权衡这。
“我喜欢这里。”
他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他没有走,而是命人回东都将宫里的奏书都搬到这里。
有随身宦官想劝,但是碍于封恒的天威终是没敢开口。
只因薛盈说了不想回宫,只想留在这里。
御厨便在随后被召来此处,开始在农家小灶房忙碌。宫人也开始入房中布置起来。
封恒瞧着小院中的两株观音掌道:“此物通身是刺,你喜欢它们什么?”
“通身是刺,便不会受人所伤了。”
封恒目露愧色:“盈盈,从前是我不对。”
薛盈一笑:“我不是荒唐之人,你如今是皇帝,随我留在这处多有不便,还是回宫吧。”
“不碍事。”
薛盈没有再劝:“这里满院的花,为何只有两株观音掌?”
“此物东朝甚少。”
“我想将这片院子都种满,可以吗。”
她蹲在两株观音掌前,抬眸祈求似的目光无辜而怯怜。封恒俯首凝望这样的薛盈,点着头。
他吩咐禁军四处去寻,薛盈起身道:“我也想去后面的山林中看看。”
她拿了锄镰自己去寻。
封恒跟在她身侧。
薛盈走得急,封恒明白她不想让宫人随行,便屏退了众人。
江媛见此有些踟蹰,她知道薛盈不待见她,一直未曾主动开口说过话。此刻不太放心,朝封恒请示道:“皇上,此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有何不妥。”封恒沉吟,思量后问,“你在周朝可曾见过观音掌。”
江媛摇头:“奴婢不曾见过,主子也从未接触过此物,也不曾提过。”
“那就是了。”
封恒转身跟上薛盈,嘱咐众人不必跟来。
薛盈在山林间没有发现观音掌,她有些泄气,转身时脚下竟踩滑。
“啊——”
随着脚踝处传来的一阵疼痛,薛盈吃痛低哼了一声。
封恒冲到她身前搀扶起她:“伤到哪里了?”
“脚……”
封恒扶她坐在一处山石上:“我看看。”
“别。”
她的手被封恒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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