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中早已空无一人,陆压于是将太玑放在了紫霄殿的玉座上,深深叹出一口气,然后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握住太玑的小手,目中像盛着星星:“你暂时出不去这紫霄殿,往后想做什么,我便替你去做。等那小光头将你元神平安送上西方的那一日,我就在殿中等你醒来,给你讲你睡着的这些日子里三界的轶事。”
“对了,那小光头转生后应是个凡人,若被西方二圣察觉小光头的真正目的是彻底瓦解西方气运,恐怕会对他下手,阻碍他上西天之路……”
他灵台中忽然无比清醒,将执念寄在小光头的真身舍利上,不一会就斩出个和颜善目的禅师来。
“西行之路艰险,乌巢,你去帮那小光头一把吧。”
无尽黑暗中,太玑在上亿数据流里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一条。
他被那妖蚊啃噬后,精神就入了天道系统内。他早猜到天道想弄死自己,如今他顺利将计就计侵入了这个系统,无论如何要拿下它的最高管理权限。
成则皆大欢喜,败……则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的时间流速同外界不一样,他根本不知自己在这里找了多久,只凭着本能筛选着那些字符串,日日夜夜。
突然一日,他眼前亮起了光芒,太玑寻着光芒探去,竟顺利找到了天道缺失的法则的那个漏洞。
玉藻闻言嗤笑:“我有九条命,我不怕是理所当然。”
“可你只有一颗心。”
玉藻愣了愣,不置可否,俯身斟满杯中酒,遥请道:“走吧,西方有约,今夜宜同赴极乐。”
火光中,帝辛大笑着举起杯盏:“美人作邀,焉敢辞慢——”
殷商的时代终结了,但时间的脚步仍未停下。
天道得到了傀儡,但还没完,它最想要的那颗蛋早已不在这个世界。陆压凝视着太玑漠然的眼神,扯了扯嘴角。
几千年都守过来了,也许他该再耐心等一等。
这个没有感情的天道做事杀伐果断、干脆利落、毫不徇私,冰冷的就像一尊机器。
但在处理三界运行之外的事上,譬如吃饭穿衣、品茶浇花,他又蠢得像个失了智的熊孩子。
陆压继续做着紫霄宫近侍,照料他起居,不时给他讲禺号日常巡天时的见闻,希望能博他多睐一眼。
呱太和炮炮对视一眼,率先走了出来。炮炮将原身留给了小和尚,呱太则把延维之形留在了凡人梦境中,免得伏羲为他担心。
接着,咩咩抱着花盆也站了出来,将那花盆里的果子交给陆压,叮嘱道:“媳妇儿说日后把这果子还给镇元大仙……他自会明白一切。”
陆压点了点头,将那花盆收进乾坤袋。
刀太和秀太倒是了无牵挂,金蛟剪入了多宝口袋,便一头扎进那往生的大门中。
六道绚烂的光辉流星般投入天穹,金色的功德之光落下,小和尚手中那颗蛋终于凝成实体。
醒来的人不是太玑。
陆压隐隐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小和尚用神水温养叽叽的元神,可那东西是准提接引为西方无垢圣人准备的,能洗人七情、断人欲念。
努力争取了千年,到头来……却居然还是被天道摆了一道。
陆压心中落差极大,不知该何去何从。
“叽叽!”他贪婪嗅着小少爷身上阳光的味道,仿佛要一口气抱够千年的份,“欢迎回来!”
少爷眼睫颤了颤,元神归位,涅槃重生。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陆压,说出的话却客气到陌生:“承蒙道友照料,不胜感激。”
陆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西方衰落,仙神相继神隐,末法时代来临,新任天道已然苏醒,可是……
后来多宝出手将那石猴镇压,准提便趁势安排猴子蹲守那小和尚,让他杀了西天取经人,叫金蝉子生生世世不得成功。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小和尚竟和泼猴搅到一起去了!
准提不知昔日洪水肆虐,那小叫花被女娲裹在五色石中送去往生,意志早刻在了顽石上。故那石猴一出生,就只记得一件事:他要保护一个人,在那个人能变回去之前。尽管他并不知那人是谁。
所以泼猴第一眼见到小灯泡,脑中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做出了决定:
『辛苦你了,往生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在你能变回去之前,小爷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还在希冀着,没准儿有一天,能把这尊机器捂热乎了。
他半跪在地上,拉住他一只手,叹道:“我三尸已斩,成圣在即……但成圣后就会同女娲和你师兄他们那般,逐渐灭除人欲,最后变成和你一样无情无念的存在。你能不能挽留我一次?只要你开口,我就……”不做什么圣人了。
陆压定定瞧了太玑许久,他的少爷依旧陌生又平淡地看着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嘲笑自己贼心不死,站起身来强作调侃道:“好歹照顾你那么多年,你哪怕诓我呢?你要不拦我,万一我真成圣了……”
他动作忽然一顿。
低头看去,一只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角。
“陆压。”
陆压呆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问道:“你……唤我什么?”
太玑抬起头,眼中没了先前那一潭死水般的冷漠,璀璨若星子,“陆压。”
“……再、再喊一次?”
“梆”地又是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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