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李氏与那姓谢的婆婆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秀姑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不!”
李氏气急败坏,谢婆婆则是尴尬不已,她是外地人,没有见过秀姑的奇异之处,甚至觉得她张口闭口成仙的,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李氏一见谢婆婆的脸色就道不好,这一日之内是要搅黄两桩好亲事啊。她果断止住了话头,先让一旁急得说不出话的何泰将谢婆婆送回亲戚家,待两人一走,她就彻底发作了。
漫天的纸屑,秀姑拼命去夺,将经文压在自己身下护起来。李氏气得拿藤条抽了她十几下,她连吭都不吭一声,李氏自己倒打得有些心疼,她一把将何秀姑扯起来,一手将所有纸张丢进家中的大水缸里。
书本全部被打湿,飘荡着沉入水底,墨色浮了上来。秀姑瞪大双眼,家里穷,书籍是贵重物品,她想看书,只能走上好几里的山路去道观借阅,背下来之后用草纸默写。这些书籍,是她积累了整整十年,才留下来的最珍贵的财富,可就在今天全部被摧毁了。
秀姑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风也似得冲回自己的房间,李氏呆呆地立在原地,喃喃道:“我是为她好呀,就是这些劳什子让她变得固执不听话,她以后就明白了,以后一定会感激我的,对的,没错……”
秀姑伏在床上哭了不知多久,房门突然打开,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替她顺着气,秀姑回头一看:“小良,你下学回来了?”
何良拿出小手绢一点点替姐姐擦着眼泪,秀姑忙顺手摸了两把,强笑道:“姐姐没事,姐姐没事。”
何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馒头来,递给秀姑:“姐姐吃晚饭。”
秀姑长叹一声:“姐姐没有胃口。”
何良摸了摸她的脸道:“我会帮你把经书抄好的,你别难过。”
秀姑闻言泪水又汩汩而下,她抱着弟弟小小的身体,又是一阵大哭:“她为什么要那么逼我,我明明就快成功了。”
何良拍拍姐姐的背,想了想道:“娘也是为了你好。姐姐,仙真的不是那么好成的。古往今来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且大多是男子。娘也是怕你折腾半辈子,最后只混得个神婆的下场啊。”
秀姑霍然起身:“可是姐姐已经拜了仙女为师了。”
何良黑葡萄似得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何秀姑蹙眉道:“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何良叹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秀姑缓缓合上眼,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桃花林中,双成不断以自身真气替何秀姑伐筋洗髓,秀姑的身体上渐渐浮起一层污浊,而双成的面色却逐渐苍白起来。
每次发功完毕后,秀姑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都是羞愧不已。双成挤出一个笑容,摆摆手道:“这是常事,食凡间五谷,怎能不生浊气。快去后山沐浴更衣吧”
秀姑忙答谢告辞,在她走后,双成一下坐在凳子上,流黄挥金剑上黄光一闪,她的面色又恢复红润。
陆压急急下来却见她好似没事人的模样都吃了一惊:“刚刚我在上面瞧你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怎么你?”
沉香凑近打量双成片刻,对陆压道:“师伯就是关心则乱,以大妞姐姐的法力,怎么会连这点儿小事都应付不了。”
杨僩默默看了双成半晌后,点点头;“大惊小怪。”
陆压回头剜了他一眼,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双成忙道:“行了,快说正事吧。秀姑她……”
沉香道:“她怎么了?”
双成长叹一声:“我本来还在为难,结果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陆压和杨僩默了默道:“是啊,在家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明明可以求你,却一言不发。”
沉香挠挠头道:“是怕麻烦你吧,拿自己的家事劳烦你,她觉得不好意思。”
双成思索片刻道:“我倒觉得,她是将此当做一场试炼,她觉得成仙路上困难重重,如果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又何谈仙途呢。”
杨僩道:“那你会出手吗?”
双成眸光一闪,终于还是摇摇头:“我能怎么出手,昔日洞庭君柳毅被押入大牢,只能求郡守开恩释放,而哪吒被李天王逼着自杀,青华大帝端坐乾元山不过一声叹息。盖因仙人也不能违背俗世规则,孝道大于天,天条一日不出,我既不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又不能干预人家父母对待子女的方式,到头来,一样于事无补。”
杨僩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没说,彼时何秀姑已然梳洗完毕出来,三个男人登时化流光遁去。双成回头一看,秀姑本就肌肤白皙,此时更是耀眼异常,眉宇间神采奕奕。
双成微微蹙眉:“为师给你的红绳呢?”
秀姑一愣,连忙戴上:“徒儿一时忘了。”
红绳一上身,周身清灵之气全部被掩盖,双成叮嘱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把它摘下来,记住了吗?”
秀姑一愣,慎重地点点头:“记住了。”
双成摆摆手道:“行了,那就先回家去吧。”
何秀姑忙躬身告辞。
何家之中,李氏正一面磨着豆浆,一面大声道:“秀姑?秀姑?!这死丫头又去哪儿了?”
她擦擦手,刚刚推开大门,就正对上一个贼眉鼠眼的道士正在她们家墙角打转,李氏唬了一跳,她大声喊道:“你谁啊,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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