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慕攸行转过身来, 尖利的声音似乎撕破了屋内已经凝固的空气。
他低垂着头, 咬牙切齿的对吴攸道:“皇姐!周曾害死了父皇、害死了母后, 你忘了么?!你不恨他们,你不恨么?!”
他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 道:“周曾烧宫的时候, 你可知道我藏在哪里?我藏在马厩里!你可知道,当日在李康路营中, 他想用毒药害我慢慢的死,我饿着不吃饭,我饿的都发昏了,头都转不动, 手都抬不起来……”
就这样,吴攸眼看着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的屋里更寂静了。
吴攸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在不属于她的记忆中,曾经,从前在皇宫里的时候,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 慕攸歌也这么做过。
吴攸自己的泪水, 也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
她缓缓开口道:“皇上您也忘了,这些时候,我又在哪里呢?”
慕攸行呆住了——他确实忘记了, 第一次,吴攸在替他赴死的路上;第二次,吴攸孤身一人,在南方四处奔波。
吴攸道:“皇上,这一场祸事中,失去亲人、朋友,忍受屈辱的人,又何止你我?”
她将慕攸行双手展开,握着他的手指,道:“如今,是要将这仇恨和杀戮继续下去,还是还一个清明、平静、安乐的时代给天下百姓——陛下,这一切都在您这双手之中,您要怎么做呢?”
他二人就这样对坐着,慕攸行的眼泪渐渐止住了。谢瑾时怀中的孩子更加好奇,一双圆圆的眼睛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瞧什么,谢瑾时低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赵扬对谢瑾时使了个眼色,谢瑾时顿了一顿,抱着孩子往外退去。
过了半晌,慕攸行终于平静了下来。吴攸开口道:“皇上,其实,我和赵将军是来向皇上告别的。”
慕攸行湿润的双目中充满了惊讶,他开口道:“甚么?皇姐要去何处?”
吴攸道:“如今叛贼已诛,四海升平,数十年之内,应不会再起烽烟。我和赵将军之前曾经有所约定,待皇上回宫之后,我二人愿散尽家财,乘扁舟,泛五湖,从此再也不问这世间的事了。”
吴攸看着慕攸行的双眼,慕攸行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慕攸行的计划中,他已经派人接管了赵扬的兵马,赵扬的将领,赵扬的装备,甚至连陆洵、曹苢一班人他也毫不吝惜的封了高官,但是他总是时时刻刻觉得,这些人的目光永远都在寻找和追随赵扬的身影。
他一直在思索着对付赵扬的办法,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强大到不再受赵扬的辖制,可是他从没想到过,吴攸和赵扬会打算主动离开都城。
他疑惑地看看吴攸,又看看赵扬,问道:“皇姐和赵将军打算去往何处?”
吴攸却没有回答,而是对他说道:“皇上既然已经放过了谢大人和他的孩子,我也要将那一样本来就属于皇上的东西,还给您了。”
慕攸行愣了一愣,道:“好。”
吴攸道:“我知道那宝物藏在何处,只不过还邀请皇上屈尊,和我一同去拿。”
慕攸行有些犹豫,然而想了一想之后,他再次点头道:“好,朕和皇姐同去。”
吴攸对他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请皇上移步,回宫吧。”
慕攸行十分意外,道:“什么?皇姐是说,宝物藏在宫内?!”
吴攸点了点头,道:“没错,就在宫内。”
慕攸行把脸上的泪水擦拭了一番,理了理衣袍,和吴攸一同走了出去。
赵扬走在吴攸的身后,吴攸一边走,一边把手往后伸了过来,顷刻就有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把她的手握住了,轻轻按了两下。
吴攸觉得安心多了。走出谢瑾时的家中,慕攸行上了轿子,赵扬的一队亲兵也赶来了,赵扬和吴攸各自骑上马,一行人往皇宫走去。
数月过去,皇城之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清理干净。烧毁的宫殿并没有完全重建,而是将断壁残垣都拆除了,曾经富丽堂皇,歌舞升平的皇城变得空荡、冷清了许多。
来到冷宫院墙外时,吴攸对慕攸行道:“皇上要亲自去么?”
慕攸行不知道吴攸耍的是什么把戏,他左右的看着这窄小阴暗的地方,料想吴攸和赵扬插翅也难离开此处,多少有些好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点头道:“朕想去看看。”
吴攸道了声“好”,慕攸行的手下点上火把,小心的先下去探了一探,上来回报:“并无什么可疑,却不知宝物都藏在何处。”
吴攸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她对赵扬使个眼色,赵扬的人将吴攸和赵扬一起缒到了井下。
又等了一会儿,慕攸行和众侍卫方才被慢慢的放下来了。
吴攸走在最前面,引着众人往石室走去。
到了石室中,见到了那满壁凹凸的石格子,众人都大为感叹,只有吴攸不动声色的对一个赵扬的侍卫说了两句,那人走上前去,如前番吴攸和薛清文、孟烟来此处的那一次一样,寻着龟身人面的浮雕一按,那一处石壁忽然“喀喀”作响,一块青白的石头探了出来。
赵扬的侍卫进宫不曾带着兵器,吴攸道:“给他一把短刀。”
有人将短刀扔了过去,那侍卫小心往里一划,这回并没有箭往外射,他又探了一探,方才将那匣子取了出来。
匣子一开,慕攸行变得异常激动,他往前走去,自言自语道:“如今……玉玺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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