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时说完这话, 本以为吴攸会感激涕零, 谁知道吴攸只是一笑, 道:“其一, 我若是怕你透露此事,当日我又何必将你叫住?其二……谢长史, 这世上……已经没有慕攸歌了。我姓吴, 叫吴攸。”
谢瑾时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再次, 打心眼里怀疑自己真的弄错了,可是上次他与吴攸相见时吴攸的一切反应,都说明她确实是慕攸歌无疑。
他又转念一想,或许吴攸意在提醒自己, 不要再提起慕攸歌这个名字。虽然略有些不情愿,他还是重新唤了一声“吴公子”。
吴攸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谢长史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谢瑾时看了看吴攸的表情,在心里盘桓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道:“吴……公子,在下此次前来, 不过是想知道先帝到底留下了什么遗诏……事关大晋国家社稷……还望吴公子能如实相告。”
吴攸往椅子上一靠, 道:“大晋的诸位贤臣手眼通天,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么?”
谢瑾时发觉吴攸在和他兜着圈子,而赵扬很有可能就会回来, 他决定先表现的真诚一些,比如,向吴攸亮一亮自己的底牌。
他起身轻轻叹了一声,道:“吴公子,你可知道,那国殇之日,也有一人是和你一样幸免于难的么?”
吴攸这回吃了一惊,这,她可真不知道。她想,当时的火烧得那么厉害,那么彻底,要不是她在最后一刻,在被浓烟憋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摸到了墙边那个小门的开关,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是,当时屋里的人多半都已经死了,而且那个门很小,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别人可以逃脱了啊。
虽然逃得不太光彩,但吴攸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不是自己当时求生的强烈愿望让自己撑了下去,她哪里还能有如今这和谢瑾时面对面讨价还价的机会?!
谢瑾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吴攸的惊讶。他开口唤道:“吴公子……”
吴攸觉得每次谢瑾时叫她吴公子的时候自己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她赶紧打断了谢瑾时,对他道:“你……你叫我吴攸。”
谢瑾时“嗯”了一声,同时在心里琢磨,该对吴攸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把当日之事对自己和盘托出。
原来那晚,郭公公虽然醒了,但是伤势很重,众人问他,先帝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语,他含含混混,最后只吐出太子二字。
那几人闻言,顿时十分失望,他们自然以为当日屋内的“太子”早已和贺晋兆帝一同死去,而事后他们也派人去那一片废墟之中查过,晋兆帝身边确实有一具少女的尸体。
为防周曾起疑,谢瑾时等人还特地派人前去重新布置安排了一番。他们却不知道,当时吴攸将那一身太子衣冠换到了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已经死去的宫女身上。而吴攸则寻了一身永州士兵的衣服穿了,几经曲折,方才保住一条性命,趁乱逃出宫去。
谢瑾时当日去见了这郭公公,郭公公似已神志不清,他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说先帝、太子云云。
谢瑾时历州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慕攸歌还活在世上,于是,他摒退左右,凑上前问道:“先帝临终,可是将国体托与太子?”
郭公公手指微动,在床沿上点了两下。
谢瑾时心头一震,刚想再问,却听门口有人唤道:“大夫来了。”
谢瑾时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那大夫让进屋来,然后,他自己退到屋外,在众人充满期望的目光中,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谢瑾时等人商议一番,大部分人都以为,再纠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直接派人去江沅打探消息。
然而,慕攸行却道:“我等眼下人手不足,江沅如今又是孟家的天下,若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贸然派人前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众人一听慕攸行开口,马上安静下来。只听他又道:“郭公公反复提及‘太子’,只怕其中有些蹊跷。当日形势混乱,或许还有些知情的人流落在外,不如趁周曾忙着娶亲,无暇顾及他事,在附近州县派人暗访一番。”
他声音放低了,嘱咐了众人几句。众人听罢,连声道:“殿下所言有理,我等马上去办。”
谁知话音刚落,那大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环顾一圈,叹道:“屋里那位……已咽气了!”
将这一场往事回忆完毕,谢瑾时斟酌着开了口,对吴攸道:“正如我方才所言,当日另有一人从火中逃生。他前些日子未曾醒来,我等一直在派人悉心医治他。我自历州回来之后,得知他终于醒转了……”
“只是,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太子心生疑窦,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
吴攸听到这里,隐约料到了赵扬和自己翻脸的原因。
谢瑾时见吴攸脸色骤变,不觉心中暗喜,忙道:“攸歌……不,吴攸,我知道你改名换姓,定是无奈之举,你可是恼我当日里……将你替换了太子,因此……因此才投在这归德大将军帐下?”
谢瑾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吴攸的动静,只见他说到这里,吴攸便转过了头去,抿唇不语,似乎还真有些在和他赌气的样子,他便接着道:“吴攸,你可否听我一言?赵扬是虎狼之辈,你却是金枝玉叶,你怎可与他为伴?他定然是对你的身份有所知晓,图谋不轨,方才将你留在身边。”
谢瑾时说到这里,心中还闪过一个念头,他曾见过赵扬和吴攸的亲密模样,难道他两人真有了床笫之欢?莫非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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