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攸看见食盒中那字条的时候, 就怕赵玉在饭菜中做了手脚, 因此再也没吃一口。刚才在亭子里, 也不过是假装失去知觉。
她这时蜷缩在箱子里面, 被人抬着,摇摇晃晃的, 撞的四处生疼。不过很快, 晃动停了下来,箱子盖又打开了。
吴攸继续认真而熟练的装死, 心却忍不住的砰砰跳个不停。有人伸出手抓住她,迅速的把她丢到了一个软一点的地方。紧接着,四周变得安静,再也没有了一点声响。
吴攸估摸着自己现在是躺在了周曾的床上, 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吴攸却觉得难挨的很。她偷偷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果然是在榻上。正想着为什么赵扬和周曾还没赶来,却听见屋门前似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吴攸吓得够呛,急忙把眼睛闭上,转身向里。她正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躲到床底下去的时候,门却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吴攸尽量控制着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体, 思考着来的人可能是谁——周曾应该不会这样蹑手蹑脚的进自己的屋子, 会不会是他的手下呢?吴攸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人的脚步近了,似乎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起来, 稍后,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搭在了吴攸的肩头,似乎想把她放平,看看她的模样。
在吴攸快断气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动作停住了,手也轻轻收了回去。
他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道:“攸歌,若……若真的是你,你不要怪我……”
吴攸一惊,原来是谢瑾时。
很快,她就听见谢瑾时起身向门口走去了。
谢瑾时还没来得及拉开屋门,却听身后有人冷冷的道:“谢瑾时,你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谢瑾时愣住了,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见他所熟悉的慕攸歌盘腿坐在榻上,两手抱在胸前,凤眸中闪着阵阵寒光,注视着他。
谢瑾时从没见过这样的慕攸歌,他本来就很紧张,这一下子,变得格外不知所措起来。
他语无伦次的低声道:“攸歌……你明明……”
吴攸走下床来,把头一点,道:“是啊,我明明被你推进火里,早该烧死了,是不是?”
谢瑾时慌忙道:“那时,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吴攸在屋里看了看,找了个远离周曾的床榻的地方坐下。看着谢瑾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凉。一种算不上难过,大概更多是酸楚的情绪渐渐泛开,让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
谢瑾时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了,不管怎样,慕攸歌没有死,这让他好受了许多。
这段时间,他常常梦见自己亲手把慕攸歌推进那间屋子里的时候,慕攸歌那略带茫然的最后一瞥,她看起来和从前有些不同,但是,她仍然是那么顺从,脸上的表情也仍然是那么柔和,没有一点忿怨。
谢瑾时不是不知道少女那一点朦胧的心思,他和慕攸歌算得上是知己,是至交好友,可是国难当头,他和慕攸歌一样都心系大晋的命运,他知道,慕攸歌是不会拒绝的。
如果是这样,他能不能再试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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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时往外面瞟了一眼,见院里暂时还没有动静,于是他断断续续的开了口,道:“攸歌,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忍心再看着这天下被豪强割据,百姓受尽流离之苦。你也说过,唯有他们互相争斗,大晋方才有重新复兴的希望……”
“赵扬和周曾一样,他野心勃勃,想自立为王……他现在才刚刚在齐地站稳脚跟,不堪一击……可若是他与周曾结盟,只怕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更加难以铲除……”
吴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谢瑾时愣了一下,又低头踌躇起来。本来,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慕攸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待在赵扬身边——不过,这些似乎都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谢瑾时原本一直安慰自己,如果送来的真的是个少年,周曾又喝的醉了,多半什么也不会发生。
可是攸歌是个女子,她如果留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吴攸见他低头不语,开口问道:“谢大人……你在想……如何说服我么?”
谢瑾时仍然没有说话,看着他那迟疑不决的样子,吴攸心头的酸楚变成了疼痛,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宫中院落里那一幕幕美丽而温馨的画面,只不过这些画面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点点滴滴如同碎了的玻璃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吴攸再开口时,只觉得自己喘得厉害,她拼命的忍着,才把要流出的泪水忍住。
谢瑾时有些吃惊的看着吴攸,只见她站起身来,有些发颤的指着自己,道:“谢瑾时,阿玉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你若是真的还想着你故乡的百姓,就应该想想,齐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赵扬好不容易可以让他们好好休养几年,你却还要阻挠,还要挑起争端,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瑾时惶恐的瞪着眼睛,慕攸歌从前,是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他无力的反驳道:“攸歌,从前,你从前不是这样想的……”
又道:“大晋……方才是正统的皇室,你……你也是大晋的公主,莫非你要弃自己的身份不顾,助赵扬这样包藏祸心的反贼,篡夺大晋的江山?”
吴攸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和眼前这个人沟通的必要,她打断了谢瑾时,道:“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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