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南侵搅乱了宁王的计划, 面对江山岌岌可危的险境,薛昭睿只能停下整肃朝堂、对付东陵王府的部署,调兵遣将以应对北宫政的强攻。可即便如此,薛昭睿依然斥北上的薛铖为乱臣,一边令沿途未有调动的守军阻拦薛铖,一边以承光帝口谕命御林军和王府亲兵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若非暗卫早将东陵王与王妃送出京,此刻只怕已成为薛昭睿手中人质。
然而此举并未能阻挡薛铖返京之路。
薛铖在军中名望颇高,有识大局者自不会横加阻拦, 怕事者装模作样拦一拦便蒙混过了,而那些倾倒向宁王的人还没等向薛铖下手就被暗卫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床底,偶遇几个难缠狠辣的对手也很快扼杀于铁蹄之下。
身居京城的薛昭睿越来越不安, 老臣们接二连三上书为薛铖辩白,言说薛将军率军北上乃是因当时太子逼宫的消息所致, 纵使此举莽撞,但如今国家危矣, 应暂时将这些事情搁置一旁,共同对抗北魏才为上上之策。
但薛昭睿心里清楚,无论是放薛铖入京或者命他背上抗魏,于他而言都是养虎为患。况如今承光帝昏迷,未有立太子或传位的诏书, 虽自己乃是仅剩的最后一位皇子,但太/祖密诏仍未有下落,一旦薛铖入京, 这帮早看他不顺眼的老臣们只怕就要拥立东陵王!
事既至此,他已无退路!
看着前线送抵的请求支援的战报,薛昭睿将手边的茶盏砸了个粉碎,怒吼:“偌大的晋国,就无人能阻北魏么?!”
回应他的唯有争先恐后涌进殿内的风。
十日后,龙泰岭守军折损过半、防线岌岌可危的消息送抵朝中,朝中老臣联名上书请求承光帝令薛铖领兵增援龙泰岭,换来的却是薛昭睿的勃然大怒。有肱骨老臣失望之至,当场脱了官帽,痛斥薛昭睿不识大体、擅权专政名不正言不顺,甚至翻出他手刃太子之事,斥他不敬父兄、不忠不孝。
若非半数朝臣极力劝阻,只怕薛昭睿盛怒之下当场就要斩他于金銮殿上!
最后,此事以老臣致仕告终,朝臣缄默,然而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和世家经此一事也渐渐有所倾向。
北宫政暴虐,如今国之将亡,此等危机之下,那些所谓党派、皇储又算得上什么?
正是此时,薛铖的军队抵达京城城门之下。
***
京城已封城多日,城门紧闭,巍峨的城墙上立着一排排弓/弩手,银亮的箭尖齐齐对着城门前的薛铖。守城之人乃昔日左骁卫的李檀,得了下属禀告后急匆匆赶来城墙上,望向那张熟悉的脸孔,心里五味杂陈。
太子被诛后,安定侯转投宁王,凭借着侯府的脸面和多年游走官场的圆滑替宁王拉拢了几个勋贵,也算在宁王跟前有了一席之地。然而此举也为安定侯府带来不少非议,连带着左骁卫中人看李檀的目光也带上几分微妙的意思。
“大人。”见李檀沉默,下属上前道:“宫里的意思是……”
李檀抬手截住他的话,沉声道:“不必多言,开门,让我出城。”
下属一惊,道:“大人要迎战?我去让弟兄们准备……”
“不。”李檀摇头,“我一人出城。”言罢无视下属劝阻,倒提红缨枪,稳步走下城楼。
薛铖早已听说安定侯府转投宁王之事,亦知李檀守城,却没想到他会单枪匹马出城迎战。
灼热的夏风卷起地面的沙土,吹动枪尖红缨,李檀孤身一人立于城门前,看着前方整齐划一的队伍,面色如常,甚至慢慢露出笑容。
他仰首对薛铖道:“薛将军,许久不见。”
薛铖向他微微颔首,却拿不准李檀究竟想做什么。
似乎知晓他疑惑,李檀挥动红缨枪,高声道:“薛将军,你可还记得那日我败于你剑下,你说了什么?”
“等什么时候有长进了,再来向我拿你的枪罢。”薛铖眸光微动,慢慢吐当时出所言。
“将军竟还记得。”李檀轻抚枪身,道:“将军南行前将它还给我,从那时至今,末将不敢有丝毫懈怠,勤学苦练。如今将军返京,不知可还能与末将一战?”
薛铖微喟:“李檀,你可知这一战不比当时。”
“将军,你若能赢,末将愿为将军开此城门!”李檀断然答道。
此言既出,众人俱惊。有宁王亲信更骇然失色,急忙遣人报信与宁王,又冲上城楼怒喊:“李檀!你是想反么?!”
“国之危矣!”李檀头也不回高声道:“能者上任领兵北伐有何不可!我李檀舞象之年入骁卫,一枪挑遍京城。薛将军今日若胜我,便能胜这京城全数高手!如此本领难道要因你们一己之私折损于此、然后眼睁睁看着北魏铁骑践踏我大晋山河?!”
那亲信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重复乱臣贼子。
而薛铖顺势接话高声道:“诸位,薛某无意谋逆,此番返京原是因废太子逼宫危及陛下,如今陛下虽安,可北魏狼子野心侵我大晋北疆!薛某只请各位弟兄放我入京面圣、求旨北上御敌!”
“花言巧语!”那宁王亲信又指着薛铖大骂:“贼子莫要巧言令色扰我军心!北疆有数位将军坐镇哪里轮得到你操心?”又对李檀道:“李檀!你若敢擅开城门,以同罪论处!”
李檀只当耳旁风,对薛铖道:“今日守城的是我李檀,不必听旁人多言。薛将军,愿请一战!”
薛铖定定望着他,伸手慢慢覆上剑柄,应道:“请。”
此时,城墙上所有目光紧紧盯着城门前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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