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那座深海海底的休眠火山。
依旧是喋喋不休、杞人忧天的龟丞相,依旧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玄衣少女,依旧是在沉默中却依旧危险的深海海岭,只不过这一次,我看见了在整座海岭之下的情形——
那是跪在岩浆瀑布之下,血肉模糊的少年。
我站在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年桀骜又淡漠的眉眼,眼底便忍不住浮上点点泪光,此刻只听海岭之上传来对话:
“这里就是海底那座休眠的火山?”
“为什么这里黑漆漆地,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样子。”
眼泪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 我睁大眼心疼地看着敖烈, 看见痛极的少年在听到少女的声音后, 本来一直紧抿的嘴角微不可闻地扬起一个弧度。少年那双早已被鲜血模糊的眼睛里盈盈凼凼, 仿佛倒映着希望的光。
龟丞相道:“看来, 三太子并不在这里, 咱们还是走吧, 毕竟这里是龙族的禁地。”
少女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走吧。”
岩浆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着灼热的气泡,金红的颜色就像是剥开皮囊下的血肉。敖烈那双凤眼里的光芒渐渐地落了下去,就像是那句飘渺的叹息, 只是嘴角的弧度却越发柔软。我死死地捂着嘴角,眼泪狠狠地砸在岩浆之中,这才明白, 原来我曾经离他这样近过……近到只是咫尺的距离, 却没有发觉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画面一转, 竟然变成了九黎山不见天光的山顶。
尚未来得及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便无比惊讶地看着靠着枯树休憩的自己,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闭眼睡着过。毕竟,当时被魔神带到了九黎,我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连神经都是一直紧绷起来的。休憩的少女在浅眠中也紧紧蹙着眉,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整个人靠着树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兽。
然而此刻,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竟然不知道在我浅眠的时候,面无表情的魔神一直在冷冷地注视着我。那双凤眼眼底埋藏着深蓝色的幽光,让人看不清楚,那抹幽蓝深处后的灵魂到底属于谁。半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的睡颜,然而指尖只是在她微微颤动的眼皮前停住了。
面容冷漠若日夜冰冻的寒川,只是动作却缱绻温柔。
那一刻,我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因为他对睡着的少女说出的那句话。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根本判别不出情绪,分不清楚到底是善意还是恨意:“我一向讨厌天命,但这一次我很高兴,因为它让我又再次见到了你。”
下一刻,我便再次向下失重跌去,又是新的一重梦境。
浑身狼狈的八戒用力摇晃着文殊:“为什么我宰了那条狗,月儿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文殊十分无奈:“玉兔是月亮的守护神,月亮都被鬼獒咬去了一大半,如果要修复的话,就要汲取其他力量。那么玉兔的灵力就会首先成为这种养分的选择。”
八戒颓败地松开手,鲜血顺着未愈的旧伤留下来,滴答滴答地坠落在地上。男子摘去了面具,然而汗水与鲜血混凝在一起,比他从前所戴的面具还要诡异。
隔了半响,八戒哑着嗓音问道:“还有办法的,对吧?文殊菩萨你不是有能够解答世间疑惑的十问书吗,你一定有办法救月儿的,对吧?”
文殊犹豫道:“办法是有,只是……”
八戒抬起眼,眼底燃起光亮:“没有可是!文殊菩萨你说什么条件,我一定能够办到!”
文殊摊开了自己的十问书,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如果能将月亮修补到原来的样子,那么玉兔就不会再被汲取精元。只是能够修补月亮的材料乃是世间少有,需天河星辰之光、月桂琥珀之色、女娲补天石之灵气再加上一味药引,只是前面三样都非寻常之物,天河流泻人间、琥珀千年难成,还有那补天石——”
八戒却松了一大口气,失笑道:“我还以为都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凑!”
还没等男子风风火火地离开,一直昏睡的玉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天蓬哥。”
八戒身形一滞,眼眶却猛地红了。
他转过身坐在床畔,抬头摸了摸玉兔的脑袋:“天蓬哥在这儿。”
玉兔小心翼翼地碰着八戒胳膊上狰狞无比的伤口:“天蓬哥疼不疼?”
八戒立刻哎哟哎哟地在被子上打滚,表情夸张地说道:“可疼可疼了,你都不知道那条鬼獒凶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天蓬哥我法力高强、反应机敏,恐怕被那恶狗咬掉的就不是一块肉,而是一整只猪蹄了!”
玉兔被他逗得一笑,然而下一刻一双盈盈大眼睛却盛满泪光。
八戒手指轻揩她苍白的脸颊,正色道:“没事儿,不疼。放心吧,月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文殊说的那些东西虽然对寻常人来说难得,但对昔日的天蓬元帅来说,却是小菜一碟。猴哥就是补天石所化的石猴,我若是求他一点真气,他绝不会拒绝的;你送给我的琥珀,我一直没丢,都好好地放着呢;不就是补个月亮嘛,天蓬哥向月儿保证,一定把它补得比从前还圆。”
玉兔却依旧长足地凝望着八戒,少女轻抬手,指尖凝聚着仅剩的灵力缓缓地擦拭着八戒的脸。指尖滑过的地方,便露出了标致俊美的三庭五眼,还是她记忆中星河守护神的模样。
玉兔眼睫微颤,声音里带着微颤的哭腔:“可是星河已经没了,怎么办?”
八戒神情认真:“那是因为守护星河的神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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