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好办事儿, 迎儿让小二帮她找了几个篾编的箩筐来,纹理密集些底上垫上几层油纸,确保糖融化了不会漏出来。
几人七手八脚帮着把那几簸箕的松子糖捡至箩筐里。
那糖软得实在不成样子, 软塌塌的趴在底上, 太阳一晒,要用手捡起来还不容易, 得拿小刀和筷子撬才行……待弄完,几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郓哥儿知晓她怕是又想到什么生财之道了, 也不多说, 只劝她别太辛苦了, 待他有时间了就回去看他们,送他们至脚店后就回了总兵府。
来仙儿见她花钱买了恁多黏兮兮的糖回来,好奇道:“你可没兄弟啊, 当真买回去吃?”
“不吃,咱们要赚钱!”又问她:“想不想赚点零花钱使使?”
来仙儿眼睛一亮,不敢置信:“我……我也可以麽?”
“自然,咱们不能白来一趟济南府啊!来, 我同你说……”于是对她耳语几句。
没多大会儿,来仙儿与狗儿买了几斤花生回来。这几日正是花生产出时节,直接买地里刨出来的新花生倒是便宜, 买大二十斤也才五六百个钱。
有了几大筐叠罗汉的松子糖,还有花生和各色小吃,压得那黄牛步履维艰。翌日,几人收获满满的上了路, 赶在八月初九天黑前进了临清城。
刘守珍见他们平平安安归来,倒是松了口气,虽不知买了恁多的糖做甚,但也不多问,帮着卸了货,打发走了车夫,才让他们快用饭。
才在省府胡吃海喝了两日,迎儿和来仙儿哪有心思吃饭,只一心念着赚钱的事儿,先趁着这几日太阳好,将花生铺平在房檐下,由着日头晒了两日。
晒得再没多余的水分,再收回来用锅烘炒焦香,趁热搓掉红皮儿,将买回来早软化大半的松子糖加热化开,加入焦香的花生,慢慢熬成琥珀色的糖浆,冷却后再切成长条状即可。
说起来容易,奈何糖实在太多,小院里的锅实在太小,分了七八锅才熬出来,切条要不软不硬的时候才好下手,倒生生将她们烘出几身汗来。
直花了三日的工夫,二人才重新切出几簸箕的花生松子糖来。
当日二人就提了箩筐,趁着没日头赶紧去卖,铺子里四十文一斤,她们就卖三十八文,便宜两文钱,里头果仁儿又多,外加两个小娘子嘴甜会说话,自没有拒绝的。
生怕没两日又软化掉,她们也不敢耽搁,早出晚归顶着大太阳,熬了三四日,终是卖光了……最后一数,居然赚了五两多的银子!
迎儿拿了二两出来分与来仙儿。来仙儿反倒不好意思了,只说:“我也没出啥力,那几斤花生也不值几个钱,分我几百钱就行了。”
“谁说你没出力了?跟着俺走街串巷卖糖不是出了力麽?该你得的,你自个儿收起来买零嘴吃……以后再有赚钱机会,俺再找你便是。”
“果真?”
“那是自然,你少跟你娘纺线了,看看你才多小大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以后做了杨家少奶奶,数钱都都看不见数了……”惹得来仙儿追着她打了几拳。
这倒是真的,那纺线挣的都是辛苦钱,没日没夜的坐纺车前,一眼不敢错的盯着线头,生怕错了一根就粗细不均,到时拿不到钱不说,还得将本钱赔出去。况且那手里得不停歇的搓线头,搓着搓着,日积月累的,手上生了不少老茧,迎儿不防有一回摸到,被唬了一跳。
她以为上辈子的自己就够苦命的了,没想到还有人,虽然有亲娘在,依然要为生计发愁到如此。
故有能力了,她也想带着她赚点零花钱。
最后,就是狗儿也得了几百个大钱,几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睡去,迎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现在手里有四百两银子了,若放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产了,寻常人家就是不吃不喝三辈子四辈子也挣不来这多。但现在,见过世面,做过生意,这点钱真算不上多了。
顶多够她买个宅子,顶两间铺子,若学着西门庆做点绒线买卖,却是只将够本钱。
所以,这钱要怎么花,就成了问题。终日放钱庄里吃那几个利钱她不甘心,但取出来买啥她又犹豫不决。
听着身旁来仙儿轻轻的呼吸声……首先,这临清城里的房子是必须要买的,日后她常在两地跑,没个落脚处可不行,况且天一冷,刘守珍父子俩就不能再睡雨棚了。她得靠刘叔帮她守着生意,就不能苛待人家。
其次,得请个帮工才行。以后她到处跑,狗儿跟着她,留下刘叔一人看铺子,虽他已竭尽所能的忙活了,但分身乏术,生意终究是落了一半……这可是进账大头呢,不能丢下。
再来,清河县的铺子得顶下来。今后她不在家的时候更多,不给她爹留点保障她放不下心来。若顶了铺子下来,他不必再风雨无阻的出门了,自个儿的铺面,哪日想开便开,不开也不会觉着亏租子。
跟着孟玉楼学到的,做啥事都得有个心理价位。单这三样,临清城买房子控制在四十两内;因日日有进账,帮工月钱可忽略不计。
而清河县的铺子,杨老爹倒是说过,他大儿在扬州城安了家,待天凉了就要接他们去养老,以后再不回来的,故产业都急着出手。武家租的铺子,连着夹道后的院子与宅子,他只要二百两。当时刚买下牛皮巷的宅子,手里没钱她也不敢想,现在却觉着或可一试了。
这样一安排,还剩一百五十两左右,心里再不会慌的。
脑海里做好安排,迎儿终于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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