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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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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甜茶(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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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父母吵架, 沈信桢就会一个人躲去楼下的小巷子里。

    在那个阴暗的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藏起来, 一直等到听不到怒骂争吵声, 等到天色深浓不见五指的时候,她才悄无声息地回到那个颓败的家。

    沈母是一个除却外貌都很平庸的女人,但心思细腻, 温顺柔软,这样一个女人对习惯行走在路上的父亲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附庸品。

    他习惯了让她打点一切,让他的旅途变得顺畅而舒适。

    但女人一旦怀孕生子,母性就会大于男女爱意, 当她不能再和父亲辗转于一个又一个酒店的时候, 当她开始把更多精力转移到沈信桢身上的时候, 父亲便开始不断的质疑, 质疑母亲对他的爱意, 质疑自己当初的眼光, 他是自视甚高的流浪诗人, 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伴侣是一个庸俗平凡甘愿埋葬在柴米油盐的中的女人?

    他把这一切原因归咎在沈信桢身上。

    沈信桢对于父亲来说,只是他享受制造过程的副产品, 出生伊始,就成了他的负担。

    她躲在厨房墙边,听父亲对母亲歇斯底里的谩骂。

    他不愿和母亲两人在一起为家庭营营役役,无尽负担,失去自由和乐趣,只为了抚养一个孩子。

    他说:“送去孤儿院照样可以活,我们去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他向往的诗和远方里, 没有家庭,也没有沈信桢。

    他对沈信桢不好不坏,没有多少收入的他也会每天给她零花钱,那是一种不代表爱意的关怀,如果沈信桢不是他的孩子,他依旧会给。

    这是他的“格调”。

    行走在路上的人,往往多是无情。

    他终于,在沈信桢八岁那年再也无法忍受,决定割舍一切重新出发。

    “是你自己要生,那就自己养吧!”他对母亲说。

    从那天起,父亲变卖了所有财产,义无反顾的去追逐他理想的生活,而母亲,一无所有,即使再苦再难也没有丢下她。

    父亲离开之后,沈信桢和母亲才知道父亲欠下巨额高-利-贷的事情,讨债的人冲进家门,把房间摆设打碎一地,对着瑟瑟发抖的母女恶劣威胁。

    沈信桢的母亲当晚便带着沈信桢逃了。

    她们在另一座城市辗转漂泊,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光,饥饿、寒冷、无所庇护,那个时候沈信桢学会了最简单的生存本能——偷窃。

    如果不学会卑劣,那等待她们的只有死亡。

    这段不堪的记忆,牢牢印刻在沈信桢的骨髓里,将来不管她成长为什么样的人,这段过去都会跟着她,不死不灭,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沈信桢,是一个小偷。

    母亲出色的外貌成了最大的负累,风餐露宿时,总会遭受来自男人的骚扰磨难,母亲怯懦胆小,只会无能哭泣,沈信桢只能迅速成长,以十岁的小小身躯保护母亲。

    漂泊半月,沈母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工作之余不能照看沈信桢,她便偷偷跑去小学蹭课,一开始总会被赶走,但时间一长,老师甚至会搬给她一个小板凳,让她坐在教室最后排听课。

    她的成绩总是最好的,即使老师从来没有让她参加过考试。

    两三个月后,沈母的工资终于能够租一间小屋子。

    沈信桢很高兴,非常高兴,她高兴地几乎要跳了起来,她牵着妈妈的手飞奔跑去出租屋,拿着钥匙做第一个开门的人,然而第一眼就看到了连门都没有的厕所。

    污渍斑斑的马桶,散发着异臭的房间,还有两眼含着泪水的妈妈,这一切足以让幼小的沈信桢明白,她们未来要面对的,只会是漫长煎熬如同拉锯战的生活。

    高利贷不断追上门污言秽语甚至动手动脚,沈母只好带着年幼的她再次离开。她们的生活于冰火两层,不断上下徘徊,不论怎样挣扎也逃脱不掉,不断的逃,更换居所和工作,在此期间沈信桢甚至没有正规学籍,一直到高中,母亲托一个“叔叔”办好。

    从那天开始,沈信桢有了一个“叔叔”,40多岁,大腹便便,头顶稀疏毛发挡不住光亮头皮,他坐在拥挤小屋的简陋沙发上,对着16岁的沈信桢和蔼的笑。

    “你就是桢桢?生的比你妈妈还漂亮!来过来跟叔叔说几句话。”他把她拉到身边,切切抚摸沈信桢的单薄后背和光滑幼嫩的胳膊。

    沈信桢始终低着头,几乎低到尘埃里去,“叔叔”每一下抚摸仿佛是将她拍进更黑暗的深渊里,黑暗阴冷透不进一丝光线,那也正是她生活的位置。

    但即使那样的沈信桢,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遇见秦高朗。

    隔壁小区的秦高朗,是这一带出名的阳光少年,沈信桢和他见过几次,但她总是低着头,完全无视他走过去,直到秦高朗叫住她。

    “诶,你就是沈信桢吧?”

    少年的声音清亮,透着沈信桢从没感受到的蓬勃朝气。

    她缓慢回头,见到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整个人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水,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珠,蓝色球衣前襟湿了大半,贴在胸膛上随着呼吸起伏,麦色皮肤的脸上有着运动后的红晕,单手挎着篮球,站在烈日阳光下冲她笑。

    即使在很多年后,沈信桢依旧能清晰回忆起秦高朗那健康而充满朝气的样子。

    他身上蒸腾着汗水大步走近他,咧嘴一下,自下而上的看她紧低着的脸,和她对上视线时微微一愣,脸变的更红了,嘟囔一句:“什么一中校花,哪有那么好看……”说着,就跑了。

    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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