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咱们这儿起初不叫桃花亭,叫祥云楼。桃花亭这名字还是因为夏大人才改的呢。”说到这儿,小伙计似乎来了兴致,干脆把手里的布巾往肩上一搭,叽哩哇啦地就说开了,“那时候夏大人几乎天天来,每来必喝烧刀酒。本来江南人爱喝烧刀酒的少,店里备的便不多,可每次夏大人来了都会不够,所以后来我们掌柜找了家江北的酒窖长期订了烧刀酒,这才供得上了夏大人每次来喝。夏大人呢,就每喝必醉,醉了就会反反复复地念一首诗,什么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人面……”小伙计翻着白眼儿想不起来了。 梁峥接了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 “对!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么着,一来二去的掌柜跟夏大人也混熟了,就干脆直接把店名改成桃花亭了。” 不等梁峥说什么,夏文敬先笑了,“是啊,越燕阁的姑娘们个个人面桃花,我到了这儿就忍不住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嘛。” 梁峥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多想,跟着讪笑两声,“是啊,人面桃花……”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抬头看着小伙计,“唉?那你知不知道越燕阁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叫如嫣,一个叫如香。她们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伙计露出个为难的神色,“出了事,越燕阁闹得人仰马翻的,谁还会在意两个姑娘啊。现在就更没人知道了。唉──都时过境迁,风流云散喽!” 小伙计摇了摇头,很是感慨,继而又一拍脸笑着说:“唉呦!看我,怎么说到这儿来了,坏了二位大人的雅兴,大人别见怪啊。” “哦,无妨,你去。”梁峥挥了挥手。 小伙计走了,梁峥和夏文敬都没了言语,想起越燕阁当年的金栏玉砌、歌舞升平心里尽是说不清的滋味。 酒菜上来了,夏文敬斟上酒,边喝着边看梁峥吃,“江南的饭菜还合口吗?” 梁峥笑笑,“我又不是没吃过。” “呵,也对,金陵的各道名菜早都被你尝遍了。” 梁峥把筷子放下了,“子矜。” “什么?” “你……怎么不去北平找我?” “找你?你忘了自己的信是怎么写的吗?” 忘?怎么能忘呢? 梁峥闭上眼睛,七年前那个风云突变的早晨再次回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