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了,先是束脩礼,然后是释奠礼,接下来是入学考试,监内官员收录所有监生的考试结果,最后发衣服发鞋。课上了不到三天,就到了十五放假的日子。 乌力吉早早就牵着马等在大门口,梁峥三两步跑过去接了缰绳,“等多久了?” “没多久。” 梁峥心急,先跑出来的,夏文敬和其他他熟识了的朋友还都没有出来,于是他一手叉腰站在显眼的地方等着跟他们道别。 所谓冤家路窄,想见的还没见到,瘟神却先到了。之前梁峥看见一辆很有气势的豪华四轮大马车还在想:谁家的王孙公子?用不用这么嚣张啊? 紧接着就看见一脸横肉的戚兴宗带着一帮跟屁虫从颉芳苑里晃出来,朝那大车走了过去。梁峥把脸扭到一边:瞎了老子的眼! 戚兴宗上车前不忘打量了一下乌力吉,心中再次鄙夷:怕人不知道自己是从边城来的吗?带个熊似的的野蛮人,示威啊?! 在遇到戚兴宗之前,梁峥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能忍。他咬咬牙:下次回家搬回几千人来,一定要把那猪头戚打到他亲娘老子都不认得他! 正气着,远远一大批人里,梁峥看见了岳淮山,顺着往边上找了一遍却没看见夏文敬。 “未平!”岳淮山先打了招呼。 “味甘。”梁峥迎过去 “你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等你们出来,道声别。” “哦,那走,我家的仆人也牵了马来。”岳淮山指指站在树下的一个小僮。 “哦,我……我等会儿再走。” 岳淮山笑笑,知道他要等谁。刚要再张口,吴坚嘴快,抢先说了。 “你等子矜吗?那就不用了。” “嗯?为什么?” “他不走。” “不走?今儿放假他为什么不走?” 吴坚看看杜怀远,“反正刚才我们问他,他说不回家。” “哦,是吗。”梁峥嘟囔一句,挠挠头,“那我等等别的人。” “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岳淮山拱了拱手,跟几个好朋友一起走了。 又在大太阳地里站了一会儿,同号房的人出来了,同堂的人也出来了,果然就是没有夏文敬的身影。 后来梁峥想算了,准备上马,可一只脚踩到马蹬上他又停下了。把缰绳往乌力吉手里一塞,“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梁峥就跑,乌力吉叫了声“少爷”他也没理。 最后在馔堂找到夏文敬,他正跟在几个也没离开国子监的举监和夷生后头等着领上晡。 “子矜!”梁峥跑到夏文敬跟前擦擦额上跑出来的汗,“让我好找。” “你不是走了吗?找我做什么?”夏文敬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脚步。 梁峥跟上他,“听必行说,你不回家?” “嗯,不回。” “这半个月才放一天假,你怎么不回去呢?” “回去做什么?不也是呆着。” “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儿啊。” “有什么可玩儿的?秦淮河都去过千八百次了。” “不是还有山吗?咱们去爬山。” “你算了,就一天,爬什么山。再说味甘他们还得回去见父母呢。” “那你不用回去见父亲吗?” 夏文敬垂下眼帘,“他应该不在家的。” 这时轮到夏文敬领饭了,梁峥按住他手里的漆案,“别领了,去我家。” “你家?” “对,乌力吉在这附近租了个院子,就我们俩,你去做客。” 夏文敬推开他的手,“你别逗了,登门拜访要带礼物的。” 馔堂仆吏已经把饭菜给夏文敬摆上了。 梁峥不依不饶地跟着夏文敬走到桌子旁,“什么礼物啊?我就那么一说,不是真的做客,你就当陪我去看看新宅子呗。” 夏文敬坐下了,“我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懒得动。” 梁峥一手撑住桌面,盯住夏文敬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这个夏子矜,一定是以为我在同情他。 “那……好。我走了,你慢慢吃。” 梁峥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夏文敬低头看看眼前的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勉强把饭菜都塞进肚子,夏文敬没精打采地回了号房。本来同房还有两个没走的,但是现在都不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半仰着靠在被褥上傻坐了一阵,饱食后的困倦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做了个不清不楚的梦,夏文敬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跑到了西面,想想自己这样没事郁郁着浪费光阴实是不该,于是翻出本书来拿着出了号房。 本来想去书馆,又觉得现在春光大好,应该到花园里去读书。这样夏文敬就来到颉芳苑找了一处荫凉地,坐到石凳上看起书来。可看了一会儿又困。春困秋乏吗?夏文敬甩甩脑袋,一手托腮,趴到石桌上继续看。 园子里梨花开得正盛,风一吹来,雪一样的花瓣四处飘落,满鼻生香。夏文敬坐在暖暖的春风里,闻着花香,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头一垂,夏文敬的脸从手中滑落,他睁开眼睛,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看看,身上多了件衣服。国子监给监生发的衣服都一样,他看不出是谁的。把衣服拎在手里,夏文敬站起身四处看了一圈儿,却没有半个人影。想想觉得奇怪他又把衣领翻过来闻了闻,淡淡的松木味儿,谁呢? 啪嗒,一束梨花掉在夏文敬的头顶又滚落到地上。夏文敬没理,把衣服搭在臂弯里,拿上书准备离开。 啪嗒,又一束。夏文敬抬起了头,“未平?” 梁峥只穿了中衣叉着腿骑在树桠上,一只耳朵旁别了一束梨花,正咧着嘴冲夏文敬傻乐。 “猪!你真能睡,我等了你好久。” “你不是回家了吗?”夏文敬随着梁峥跳到地上也放平了视线。 “回去了,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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