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的汤洒了。” 经东路提醒,苏锦和才发现自己胸襟温热无比,上面还装点着几片冬瓜及虾仁。 他啊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下面坐着的是他唯一的一床被子,这要是弄湿了,今晚上就只能盖衣服了,苏宅很大,地方也空,尽管是夏夜,房间里也凉得很,不盖被子根本没法睡觉。 这一站起来,老腰错位一样咔一声,在他跌回去之前,东路把他扶住了。 “大哥这样真好看。” 东路如是说着,却没有多少赞许,那眼神冷冷的,有点可怕。 这才是东路昨日给人的感觉。 可好端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苏锦和狐疑的低头,被汤水浸透的衣衫变得透明,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就连颜色也跟着鲜明。 青紫斑驳,那是古劲留下的。 “可惜,不是我弄出的。” 苏锦和的脸色变了变,抓着衣襟推开了东路。 他们的距离分开没多远,东路一个大步又贴到了他身上。 “苏锦,知道么?昨天你在我面前做那事儿的时候,我就石更了。” 他在他耳边,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声音说。 苏锦和迅速回头,他说过,东路敢做一点逾越的事情,他就赶他出府。 可这一转身,看到的不是东路危险的表情,鼻尖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满眼的金黄。 “给大哥的礼物,大家都有,大哥也该有几件像样的东西带在身上。” 那是一块怀表。 圆圆的,中间微凸的盖子上刻着花纹,上方挂着条金色的链子,这东西苏锦和过去只在电视上见过,那是这个时代上流人士的象征,一块怀表可以换很多很多东西。 这个礼物对苏锦和来说,太过贵重。 他没打算接,也不会收东路这不清不楚的东西,可东路根本没给他推诿的机会,往他手里一放,掉头走了。 苏锦和只来得及“哎”了声,屋子里就又剩他自己了。 看看那怀表,又看看自己这身衣裳,得,过后再找机会还他,现在换衣服是主要的。 苏锦和磨磨蹭蹭的换了衣服,又把自己的被子抱回床上,东路这一中午都给他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摆弄着那块怀表,苏锦和满脑子都是东路怪异的举动,无论是帮他垫被子还是刚才那可怕的眼神。 不过,说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是第一次精准的看到时间,指针这东西让他无比怀念,在丰城,大家还习惯用时辰来计算时间,每次老管家一说什么时辰,他就要掰着手指头数子丑寅卯。 苏锦和拎着怀表上的链子,看着它在面前打转,就在那东西起到催眠效果并且他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东路又回来了。 还带了个洋人。 风风火火的杀进了苏锦和的屋子。 苏锦和迷迷瞪瞪的看着他们,他刚要爬起来,就听东路对那洋人用洋文说了些什么…… 对于一个与时俱进的修车工来说,苏锦和听的懂英语,也能做基本的交流,虽说比不上东路的流利程度,可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东路的大意是,我大哥腰不好,麻烦他给按几下。 那洋人大方的表示没问题,然后就搓着手X笑着冲着苏锦和过来了。 苏锦和吓的毛都立起来了,他腰疼是因为古劲,不是扭了也不是摔了,所以根本用不着跌打师傅来按摩! 这完全是两回事,东路他明明知道的! 苏锦和只来得及说了声NO,接下来就是惨绝人寰的尖叫。 “东路少爷。” 这时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抬了台留声机进来,东路对着他们一摆手,那二人手脚麻利的把留声机放到窗边桌上,并放好唱片,老式京腔飘扬而出。 东路拽了张椅子,对着床榻翘着二郎腿,看着那洋人给苏锦和按摩,单手不停的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偶尔脑袋也跟着那么小小一转,看起来好不惬意。 洋人手重,苏锦和敞开了嗓子叫,就这样,他的惨叫伴随着老式京腔,让苏府的这个午后,无比闹腾。 …… 七月末,天气依旧炎热,但风中已经透出一丝凉意。 苏锦和靠坐在人力车中,那眉头微微蹙着,他是被东路强拉出来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东路就像个黏人的弟弟,无时无刻不缠着他,拜他所赐,苏锦和都没留意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好的。 “苏锦,要不要吃瓜子?” 在东路的授意下,人力车平稳且缓慢的前进着,两辆车子挨的非常的近,近到他们可以耳语。 苏锦和看了眼那炒货店,“不吃,你不是要去听曲儿么,茶楼里不都这些玩意儿。” “话是没错,不过外面的炒货好吃一些。”东路如是说着,却没让车夫停下。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东路看过来。 “为什么你要叫我‘苏锦’?”这个问题困扰苏锦和很久了,自打第一次从古劲嘴里听到他就很奇怪,东路现在偶尔这样称呼。 在府里他一向叫他大哥,只要踏出苏府,他就直接称呼他为‘苏锦’。 “这个啊,”东路笑了下,“这要问大哥你啊。” “我?” “以前啊,每次说起名字时,你总是会这么说,‘我叫苏锦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东路学的惟妙惟肖,特别是那傻笑,只一眼苏锦和就能看到多少年前他傻里傻气的模样。 这本该是句揶揄,可东路说出这话时,苏锦和突然很不舒服,因为他的眼神再次变化…… 不再是那简单干脆的,认真且透着深意。 甚至是,带着轻蔑。 就如,初次见面时。 那种距离生疏感又来了,无论这些天东路和他走的多近,这个眼神让才缩短一点的距离瞬间又拉出很远。 就在这时,喇叭声突然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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