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顾及我的感受,对吗?”乔铭易小心翼翼地问。 “以前是因为你年纪还小,假如家庭不和睦,就会影响你成长,所以一切以你为重。” “现在我就不重要了?”乔铭易猛地抬起头,怒视养父。 乔元礼拨开额上湿透的发丝:“现在你大了,我以为你会理解。” 乔铭易好想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也不是不能忍。 他想努力做个成熟的大人,做个为父亲着想的模范儿子。乔元礼过去为他牺牲了多少,他其实清清楚楚。明明哭着指责乔元礼亏待他,内心深处又觉得是自己任性胡闹了。 为了乔元礼,他愿意咬咬牙忍这一次。 心里像被人捅了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还有冷风嗖嗖地灌进去。 但是为了他最喜欢的爸爸,为了能让乔元礼开心,他愿意忍让。 但他最终没能问出口。 他害怕乔元礼回答:是的。 乔元礼以为乔铭易会追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向来不乐意把喜欢的人放在天平上称量,评估谁更重要一些。那样显得不尊重别人。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岂有比来比去挑三挑四的道理,又不是菜市场买白菜。 也从来没有人胆大包天到对乔老板放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地步。 但这次他禁不住悄悄比较了一下。 唯有乔铭易,他是至死也不愿意放弃的。 所以他想好了回答: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不乐意就算了。 但乔铭易望向窗外,没有继续发问。 所以他也无法回答这个不存在的问题。 父子俩偎依在一起。幻影像一支离弦的银色箭矢,穿过雨幕,穿过雷霆,穿过喧嚣的城市,飞向那座名为“家”的大宅子。 每当天穹中亮起夺目的电光时,乔铭易就会往乔元礼怀中缩。乔元礼想问,在学校你是怎么克服的,最终没把这种煞风景的话题说出口。 只是默默地搂紧养子,搂得更紧,搂得再紧一些,直到胸口贴着胸口,能彼此感受到对方蓬勃的心跳。 乔铭易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乔元礼想。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潮澎湃。 窗外风雨咆哮,车内寂静无声,唯有引擎规律轰鸣的白噪声。 两年的空白。 当乔铭易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乔元礼发现他的可爱小哭包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个性更加不羁,但私下里还是喜欢粘着他,喜欢对他撒娇,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独占欲,让他莫可奈何,却又喜欢得紧。 他希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没有别人插足,彼此间也不再争吵。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忽然想托起乔铭易的下巴,亲亲他的额头,然后是秀气的鼻尖,最后一吻落在冰凉却柔软的嘴唇上。 乔元礼年轻时读《浮士德》,读到最后浮士德喊着“你真美啊,请停一停”,觉得难以理解:世上有什么事物美得值得时光都为之停驻?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位失明老人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只想高声呐喊:就这样,时间啊,请你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