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匆匆,这边才觉得春天刚过去,那边就已经大雪飘摇,寒风凛冽。
……冬天又到了啊。
江九幺裹紧了棉被窝在走廊上,她睡眼惺忪地瞅着远方满地银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一点儿都没察觉拐角处有个人影正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那人放低了身子,蹑手蹑脚地朝坐在那儿半睡不醒的女人走过去,他捂嘴偷笑了下,伸出胖乎乎的手掰算着一、二、三,然后——
“哇!”
江九幺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咋呼声,其实她的余光已经瞥见后面正扑过来的身影,抬手便将他顺势抓到了怀里,又揪住他的耳朵拧了两把才老实。
“老把戏你还真是玩不腻。”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男孩,他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身上穿了件富贵人家的浅蓝狩衣,原本高高梳起的银白长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散乱开来,肉嘟嘟的稚嫩脸庞上写满了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阿星你总吓不到。”
“那是因为你笨,总被我发现。”
“我才不笨!”
“行行行,天底下你最聪明。”江九幺笑着应和男孩的话语,又伸手掐了把他的脸颊。
男孩被冻得一哆嗦:“阿星,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才想起他毕竟是生在人类家的孩子,半妖之力尚未觉醒,便将妖力缠绕到手上再递到他面前:“这样呢?”
“哇,暖和啦!”
男孩在握住她的手后欣喜地露出笑容,又将它搁到脸颊上轻蹭,就像抱着个暖壶一样瞎乐呵,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呵斥——
“童子丸,都告诉你热水已经放好了,你怎么又往外跑?!”
那被唤作童子丸的男孩知道母亲动怒,立刻藏进了江九幺的怀里用棉被遮住头,就好像这样就能让母亲看不到自己一样。
江九幺好笑地摇摇头,抬头看向气势汹汹而来的年轻女人,她仍是过去的花容月貌,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只是服装发式已做了少妇的打扮。
葛叶一眼便瞧见了窝在江九幺怀里的儿子,她恼怒地拽住脚踝将他拖了出来,又抬头对江九幺抱歉地笑了笑:“这孩子就是一刻闲不下来。”
“没事,平日里太静了,这闹腾闹腾也挺好的。”
童子丸被倒挂着提了起来,他非但没有因为被揪住哭闹,反而咯咯拍手笑了起来。葛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跟江九幺道了别后将人提走。
她目送着葛叶母子二人离开,那仍倒挂着的男孩在走了老远后还不忘朝她扯个鬼脸,她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回他个温婉的笑容。
人走了,四下又静了下来。
江九幺不觉又将被子裹紧了些,她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抬头望着月亮继续发呆。
她住在葛叶这儿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本是暂住此地,久到葛叶都找到她的许仙结婚生子。
没错,葛叶的丈夫是个人类,而她的爱情故事也很老套,不过爱情故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越老套的越是经典。
算起来,那大概是他们住在一起的五、六年之后,葛叶在出门遛弯的时候被猎人追捕受伤现了原形,恰逢出身摄津国东生郡的安倍野地区的安倍保名前往信太森林参拜,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她,自己因此还受了伤。葛叶不忍,便在离开后又以人形折返,不但为其治伤,还送了安倍保名回家。那之后葛叶和她的许仙安倍保名日久生情,最后结婚,并生下儿子童子丸。
当葛叶第一次抱着童子丸回来的时候,江九幺正趴在桌前吃果子,吓得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那之后葛叶便长期住在安倍家,她跟白娘子一样并没有告诉许仙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每隔三个月便会带着童子丸回来小住几日。
所以,每回江九幺忘记了日子就开始掰算童子丸每回来这儿的时间,她才能知道个大概的年月。
这年代的人不就早慧,怕是童子丸再多来几趟,都要走上仕途、娶妻生子了。
时间这种东西果然是最留不住的。
江九幺摇了摇头,她丢下了身上紧裹的棉被,起身走到庭院的梨树下。这是她来的那年亲自种下的,原本只是觉得好好的一块地皮光秃秃的,但要想种些什么,她脱口而出的便是梨树。
她觉得那个时候,妖狐听她说要种梨树的时候愣了好半天,她只得解释说梨树开花好看,结果好吃,一举两得挺好的。他听了这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但很快又露出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表情,将她搂进怀里说都依她。
这几年工夫,当初种下的梨树都已经长那么高了,不过那与她共同栽树之人今晚怕是又不回来了。
江九幺摸着光秃秃的枝丫,心里甜的咸的一点滋味都没有,终归感觉差了点什么。
自从那年她化形与妖狐再逢后,他对她好得不得了,跟个机器猫似的有求必应,嘘寒问暖日夜不停,吃喝玩乐一样不差,可是啊——
臭狐狸已经很久没有叫她丑扫把了。
臭狐狸已经很久没有糗她做的蠢事了。
臭狐狸已经很久没有使唤她干家务了。
臭狐狸已经很久没有炸毛跳脚恼羞成怒了。
……
有很多次,她都觉得眼前这个臭狐狸根本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臭狐狸,可试探着问他些过去的事,他又能回答得分毫不差。最后她只能在揪着狐狸尾巴一顿搓揉后将其归为错觉。或许是臭狐狸终于发现了她的真善美,就跟当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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