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各样,但总揽一起后,其实也能发现许多相似之处。
而且,当一个人发现别人的生活比他圆满、富足、安乐的同时,总也能发现还有别的人比他更苦、更难、更凄戚。
世情如此,不过是人有没有睁眼去看、又到底看向了哪个方向的问题而已。
修士,修身、修行、修性、修心、修德,亦该有睁眼看天地、看众生、看万象的习惯。
单单只看得见自己的人,不论眼光还是心性,都太狭隘了......
而太狭隘的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日子总都不会太顺心。
净涪佛身垂了眼,放任自己真正地睡了过去。
山洞之内,篝火噼啪,亦有两道绵长细微的呼吸声响起,却没招来更多的山间野客。
当篝火渐渐熄灭,山间升起熹微亮光的时候,净涪佛身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贺伟元,从地上站起身来,便开始就着木葫芦里的清水做一些简单的清洗。
他动作仅只是寻常,没有特意放轻动作,也没有如何加重声响,但旁边熟睡的贺伟元还自在黑甜的梦乡中沉睡,没有听见丁点声响。
净涪收拾过后,带了随身褡裢出得山洞,挑了山洞边上的一处平地摆上他的蒲团,坐下开始忙活。
捻定佛珠,拿定木鱼槌子,净涪佛身闭目呼吸了一口空气之后,才睁开眼睛,挥动手上拿定的那根木鱼槌子。
“笃......笃......笃......”
贺伟元原本还在沉睡,本不该听到这木鱼声,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听到了这一阵木鱼声,就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贺伟元完全没注意其他,就躺在干草堆上,睁着眼睛听着外头传过来的木鱼声。
木鱼声敲了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待到木鱼声停下,他才一翻身从干草堆上下来,连最简单的收拾都没有,便就急急跑到山洞口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正垂眸将手上那串佛珠套回手腕上的年轻僧人,“净涪师父,我......”
净涪佛身将佛珠套回手腕上,才不急不慢地抬眼去看贺伟元。
贺伟元对上他的眼睛,刚刚到口想要往外蹦的话语就被拦在了舌尖。
他忽然觉得,他需要慎重。
他这时候所想要说出口的话,必得是他自己仔细考量过,真正下定决心之后,才能说出来的话。
净涪佛身等了等,见他没再说话了,便就收回了目光。
贺伟元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动作。
净涪佛身将身前的那套木鱼收起后,就又从他的随身褡裢里捧出那部《地藏王菩萨本愿功德经》来。
他才刚将经书捧出,正要翻开书页,却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了贺伟元一眼。
贺伟元这才惊醒,嗫喏着道:“净涪师父,我......我先去......洗漱了......”
净涪佛身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单只看着他。
贺伟元转身,几步退回了山洞里。
等到他身影消失,净涪佛身才伸手翻开手中经书的封页,默诵经文。
贺伟元这一趟的动作有些慢,净涪佛身默诵完一部《地藏王菩萨本愿功德经》后,待要准备再默诵第二遍的时候,他才一手拿着他的那个瓷碗,一手拿着净涪佛身先前留在山洞里的那盏油灯走出来。
出来之后,他先将他的那个瓷碗放到一侧,才捧着那盏油灯送到净涪佛身面前,“净涪师父,你的灯......”
净涪佛身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贺伟元摇摇头,说道,“净涪师父,你这灯就是留在我这里,等到灯盏里的灯油烧完,我也没有灯油给它续上......”
净涪佛身伸手将油灯拿了回来。
灭去灯盏上的烛火之后,他将油灯放回随身褡裢里,然后又望定贺伟元。
贺伟元看他面色,心脏失律地猛跳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绷紧了身体道,“我准备好了。”
净涪佛身点点头,从地上站起,将蒲团收了回去,然后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往前走。
贺伟元急忙跟上。
两人一路转出了山林,还回到了普罗县县上。
这一路的距离不算短,但贺伟元也早就习惯了,哪怕是一路赤脚走过来的,也没叫过一声。
净涪佛身带着他先去了集市。
虽然这时候的时辰还早,但集市中的人还很多,来往的人挤挤攘攘的,看着很热闹。
净涪佛身依旧平静泰然,贺伟元也没觉得如何局促。他一路走走停停地跟随在净涪佛身身侧,都没分神去注意侧旁的人的目光。
而等到净涪佛身带着焕然一新的贺伟元从集市中走出来之后,侧旁的人再看他们两人的时候,目光里也就没有了先前的异样。
虽然贺伟元的手里还拿着他的那个破了两个口的瓷碗不放,但光看他动作仪态,也再没有人会将他当一个小乞儿对待。
贺伟元从人群中走出来,察觉到众人对他态度的两番变化,姿态动作都还是一派惯常的自然。
四年街头乞讨的生涯,虽是磨难,但也给了他一般人少有的磨砺。
净涪佛身在一旁看着,仍没说什么,只是迈步往前行进。
贺伟元抿了抿唇,却也没问什么,连忙跟上。
真如贺伟元所猜想的那般,净涪佛身领着他穿过了一整个县城,从普罗县县城的另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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