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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带着净涪从主持云房走入杂事堂的那一段不算长的距离里, 净海比丘简直觉得他陷在了战场里。
明明他的这些师弟们平日里都算得上乖巧,对他的态度也足可称得上一个敬重, 可在今日, 就在刚才,他们看着他的目光可以用既羡又恨来形容,从那目光里燃起的火, 烧得他整个人都不自在。
净海比丘甚至觉得,倘若可以,这些师弟们甚至愿意抢上前来,将净海比丘扫到一边,自己以身代之。
幸好他们不能, 幸好自己是领了主持师父法旨的......
好不容易踏入了杂事堂,净海比丘都来不及松了一口气, 抬头却又对上了满满一个杂事堂的师弟们渴望敬慕的目光。
看着这些师弟们的面孔, 净海比丘心底却奇怪地很坦然。
难怪刚才不见这些师弟们,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可真是机灵啊,怎么不见他们平日里脑子使得这么灵光?
啊!
为什么他们平日里的脑子就没有这么灵光?!
净涪转头看着周身气息异常悲愤的净海比丘,眼角处泄出的余光在这杂事堂周围转了一圈, 抬手在净海比丘眼前晃了晃,唤回他的神智。
净海比丘回过神来,顺着眼前晃动的手掌望向净涪。望着净涪那一张平静宽和的脸庞,看着他始终安稳宁静的双眼, 净海比丘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刹那间静了下来。
他忍不住笑了笑,却在下一刻悚然一惊。
他的定力有那么差么?
乍惊、乍怒、乍愤、乍喜......
方才的他, 真的是他么?
净海比丘心生惶恐,竟在下一刻错开净涪的目光,丢下一句话,再埋头匆匆行得一礼后,便就转头钻入了杂事堂诡异安静的人群中。
“净涪师弟,挂单的一应手续我来料理就行了,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吧。”
净涪看着几个转眼就没了净海踪影的前方,默然半响,抬手从随身褡裢里摸出自己的度牒递到已经会意走到身侧的白凌手上。
净海说是由他料理,可实在走得太急太匆忙,连净涪的度牒都忘了问净涪要。没有这度牒,哪怕净海比丘是静安寺这一代的大弟子,想要给净涪挂单,也是不成的。 白凌躬身接过,转头就跟着净海的足迹钻进了人群里。
因杂事堂中挤着的沙弥数目众多,饶是净海比丘,在这个时候也是需要排队的。
白凌就是在某个队伍的末端位置找到的净海比丘。
净海比丘这会儿低头站在人群中,手指间拿着一串佛珠慢慢地转动。
白凌瞥了一眼,循着空隙站到了净海比丘侧旁,他向着净海比丘拜了一拜,唤道:“净海师伯。”
净海乍然回神,寻声抬眼望着白凌的眼睛里还带着焦躁和不耐,然而,见得白凌,他还是按捺了心神,放缓了声音问道:“白凌师侄?你怎么来了,是净涪师弟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净海分明察觉到,提起净涪名号的那一刹那,原本就极安静的周围又更安静了三分。
白凌完全无视了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对着净海比丘笑了笑,转手将净涪的度牒奉了上去,边道:“净海师伯,您忘了这个。”
净海目光一扫,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疏漏,一时也是局促地笑了笑,一边伸手接过白凌捧上来的净涪度牒,一边往净涪的方向望了望,强压下尴尬道:“我......我倒是忘了。”
白凌只是抿唇笑了笑,然后合十微微一点头,便挤出了人群,重新站到了净涪身侧。
净涪仍自平静安和地站在原地,半点不为周遭的那些目光所扰。
净涪的气息在他身周三尺之内铺展开来,直接将这不大的一片区域划作了他自己的界域。在这一片界域中,一切动静全由他掌控。
所以等净海比丘拿着净涪的静安寺弟子铭牌钻出人群的时候,他望见的便是那样处之坦然的两人一鹿。
净海的动作顿了一顿,才又有了反应。
他回到了净涪身边,向着净涪点了点头,将手中那份属于净涪的静安寺弟子铭牌递给了他,然后又递给了净涪一个布褡裢,“这是主持师父吩咐杂事堂的师弟替你准备的,我也一并给你带回来了,你且看看。”
净涪先将那份弟子铭牌双手接了过来,看得一眼后,略显郑重地放入了他的随身褡裢之中。如此忙过一番之后,他才拿过了那个布褡裢。
他打开褡裢随意往里扫了一眼。
恰正如他所料,这个布褡裢里头放着的,都是些雕刻佛像用到的工具和材料。材料准备得极其精心,不光材质极品,便连材料的数量都是准备的三份。
看就知道,这些都是静安寺为净涪雕刻世尊阿弥陀佛像所准备的材料了。
比起这些材料,静安寺为净涪准备的那些雕刻佛像用到的工具和物什却就有些问题了。
不是说它们不好,也不是说它们准备得不齐整,数量都齐,材质也很好,但都只是制式,并不是净涪惯常使用的那些。
不过也是,净涪此前还没有在外人面前正式雕刻过什么,即便静安寺有心,也不可能到清笃大和尚等人面前去探问这些事情,所以他们也只能给净涪准备这类制式物什。
不过,他们也相信净涪手上就有他自己惯用那些工具。
他们所给净涪备下的东西,也就是为了以示他们的诚意而已。
净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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