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班稚乃班息父亲,听闻丞相如此说,虽想推脱,但还是不得不出列,道:“丞相所言不虚,多灾之年,多地粮食失收,税赋收的比往年要慢,现已入冬,而大多赋粮仍在途中,京中仓廪现有存粮不足三百万石也。”
    王莽跪坐在左侧首席,并未说话,他身后的卫尉何武是他的心腹之人,此时已然起身出列,鼓着他的一双金鱼眼,大声道:“既然多地赋粮在途,说明后续粮食可期,并未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为何不先调用陈粮,按计划行事?”
    又一大臣也附和道:“若都如此,不按章行走,那每年年初大朝会时,何须再筹谋计划年下大事?”
    班稚继续解释:“仓廪存粮三百万石已是库存下限,臣亦不敢动。”
    何武针锋相对,“班稚,你是大司农,国库存粮你若不敢动,那为何不奏报朝堂?!”
    朱博道:“况且,此等大事,为何只尊太子意见,而不在朝堂之中决议?太子殿下全权监管延陵增修工程,尔等岂不是陷太子于不孝?”
    刘昭微微皱起眉头扫了朱博一眼,王莽也皱起了眉头,太子太傅孔光质疑朱博:“不知御史大夫是何意思?殿下有错,乃监管失责,何谈不孝?此话老夫不敢苟同。”
    朱博忙看向刘昭,俯首解释道:“在下一时激愤失言,孔太傅也不必恼怒……”
    “好了!”刘骜打断他们,他被他们绕的头都要炸开了,“大司马是何意见?”
    王莽忙站起身俯首道:“以臣之见,此事平丞相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延陵坍塌是为大不吉也,乃影响国运之大事。丞相平当应担首责,大司农班稚但次责。”
    刘骜盯着他们,板着脸冷冷地问了一句:“那太子呢?”
    何武忙说:“陛下,太子乃被他们蒙蔽也。”
    孔光倒是比较实在,既想照顾皇帝的面子,又想保皇太子不被重责,“太子身为监管,理应承担责任。但念殿下年纪尚轻,经验也远不如皇上,难免有错,陛下也不应过于苛责,小惩大诫便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认为太子当罚。”张放自恃刘骜宠信,浑身俨然一股正气。
    王莽问:“不知富平侯认为应该如何处罚?”
    “在你们心里,皇太子殿下当然是罚不得的!”张放一句挑拨的话,直接撩到了刘骜的心底。
    今日朝堂之上群臣们针对的主要是平当,但刘骜却不是,丞相如何,对他来说不重要,反而是刘昭,伤了他的心,这让他失望至极。在刘昭心里他这个父亲不如所谓的天下苍生重要,这在他是不可忍受的奇耻大辱。
    刘骜盯着刘昭,神情复杂,压抑住心中愤懑的情绪,道:“太子,你自己怎么看?”
    “此是儿臣监管不力,调配不当,才致出此不详之事,儿臣领罪,愿自罚前去坚守延陵三月。还望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刘昭说的虔诚,孝义皆在。
    “哼!保重龙体?”刘骜声音微微颤抖,突然大声斥道:“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还有你们,寿宫坍塌乃有损帝寿之戾事,却被你们轻轻一笔带过,无视朕的存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龙颜震怒,群臣忙稽首请求皇上息怒。
    刘骜是个没有太大脾气的皇帝,平日对政事并不上心,但是一旦发气,则昏聩固执,无人能劝,正如当初废黜结发之妻许皇后,一意孤行,皇太后都拿他没办法。
    最终,刘骜亲自裁决,丞相平当被罢免,大司农班稚降职待查,太子刘昭则被罚于骊山离宫自思己过。
    刘昭被罚之事传到北宫的时候,王叙正在誊抄曲谱。
    冯媪将事情原委都跟王叙说了一遍,王叙这才知道,这皇权社会,皇帝的陵墓坍塌是多么严重的事。
    王叙问:“他要去骊山多久?”
    “没说去多久。”
    “骊山离这里远么?”
    “老奴也没去过。听他们说,这骊山在长安城郊野,坐马车的话,走个大半日应该能到。”冯媪仔细看着王叙,又道:“燕王妃应该会跟着一起去。”
    王叙低着头,合起乐谱,略显闷闷不乐,她道:“我也想去。天天闷在这里,都快闷出毛病来了。”
    “这可不是去游玩。不过,能去当然是最好,骊山福地……”或许能怀上龙孙呢?冯媪打着落空的如意算盘,心里甚至惋惜。
    入夜后,王叙这边正准备歇下,外寝宫守值的上家人子匆匆推门进来回禀,殿下来了。
    刚脱下外衣的王叙,忙要穿回去,谁知刘昭却已经进来。
    刘昭道:“别穿了,就这样吧。”
    王叙尴尬地行了礼,暗自观察着刘昭的表情,并看不出与往常有多大的区别。
    封二笑意盈盈地收起王叙的罩衣,和宫人们都出去了。
    王叙这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刘昭今晚是要睡在这里?
    刘昭似乎看穿了她心思似的,微笑着慢慢张开了双手。王叙一愣,这是让她给他宽衣解带的意思?
    刘昭看王叙迟疑着不动,懒懒地道:“怎么?”
    知道他被皇帝处罚了,王叙也不敢惹怒他,只好走过来,先帮他褪下禅衣,她动作极慢,心里打着鼓,脱下禅衣后要脱外衣,那就需要先解腰带,她伸手去摸他的腰带,手却突然被刘昭握住了,她的心突突紧张起来。
    她的手温暖纤细,而他因刚从外面进来,手却是冰凉的。
    王叙假装不经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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