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侯府里的医师来诊断,说不是受了风寒,问是不是吃了禽类肉食过敏了?
房里的仆妇都说没有,明知王叙对家禽过敏,她们是断不会给她吃这类食物的。又传了厨房的管事来问话,也没有个结果。
王夫人又问童墨:“昨儿在宫中没吃错东西吧?”
童墨摇头:“回夫人,昨儿奴婢有跟伺候的长御交待过,端上来的菜都没有禽类肉菜。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莫不是御厨用了鸡肉汁来炖菜吧?”
王夫人叹了口气,她也不能到皇宫里去追究御厨的不是,心疼地拿湿布覆在王叙额头上给她降温,又问医师:“这高烧何时能退?”
老医师说:“叙姬对家禽过敏,这禽肉对她来说,就如同毒|药,小人开了解毒的方子,若然有效,三剂药下去,就能把毒物清除。”
王夫人不禁反问:“若然有效?万一没效呢?”
那医师一脸为难之色,谨慎地回答:“这?试试方知。”这答案显然不能让王夫人放心。
在外间伺候的林总管忙问:“夫人,要不要去西市请吕太医过来给叙姬瞧一瞧?”
正说着,冯媪柱着拐杖进来了,她身后的仆人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冯媪随身携带专治王叙过敏的方子,她房里还常备着几副药,时时备着以防万一。
冯媪虽然有伤在身,但依然非常利索地扶起王叙,把汤药给她灌了进去。
王夫人对于冯媪的细心颇为满意,见她经验老道地操持,倒是放心了些。
吃完药,王叙上午就慢慢退了烧,但人不太清醒,嗜睡到晚上,才渐渐好转。王叙醒来后,屋内灯光昏暗,只见一个妇人坐在床边做针线活,挣扎着起来:“冯媪……”
“叙儿,你醒了?”原来是王夫人在纳鞋底,她忙放下手上的活儿,给王叙拿了靠枕过来。
“阿母,怎么是你啊?”王叙没想到王夫人也有这寻常妇人的一面,看她做的鞋底,那式样,恐怕是给女儿准备的婚鞋吧。
“你可把阿母吓坏了,”王夫人说着拿手在她额上一贴,“想吃点什么?”
王叙摇头说不想吃,可王夫人并不理会,吩咐下人去端米粥来,王叙勉强吃了些,又懒懒的躺着,不愿意说话。
拨了拨女儿额前的头发,王夫人微笑着说:“不要太担心,这以后啊,无论你去哪儿,哪怕是嫁到皇宫去,阿母都会把厨子给你准备好了带过去,只有自己人,才能信得过。”
王叙乖巧地点了点头,她那模样,我见犹怜,王夫人是心疼地恨不得割出肉来保护她。母女俩唠了两句,王夫人才安心回去歇息。
待王夫人出去,童墨进来,王叙才懒懒地说:“你这是谋杀亲夫。”
童墨呆萌地“啊”了一声,表示没听懂。
王叙继续躺着,侧过身来:“你这所谓的苦肉计,只是苦了我,阿母她是不会答应的。”
童墨说:“你问过夫人了?你应该再柔弱一些,哭着求夫人,一定管用。”
“有些事情,不用去做,就知道结果,所以,何必做呢?”
童墨怔怔地站在那儿,思索良久,才说:“叙姬,奴婢觉得你变了。”
王叙一脸无辜地说:“我没变,是时代变了。”
可怜的童墨,更是听不懂这“高深”的话语,只好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就如皇太后说的,要相信命运。”王叙口中虽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盘算。
童墨没办法,只好伺候王叙睡下。
也在那天,皇太后召了王莽进宫,她想立王叙为太子妃,王琼为良娣,问王莽的意见,王莽当即表示谨遵太后意旨。
王夫人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毕竟王琼是她一手带大的,有感情在,能这样安排,那是皆大欢喜。只是她不知道,她心爱的“女儿”,正在苦苦挣扎,打破这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两天后的下午,王叙简单梳洗,便跪坐在会客室里候着,她今日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童墨引着王临进来,王叙忙起身迎接。王临坐在她对面的草席上,手里的剑轻轻放在他们之间的案上。他刚从军中回来。
王临关切地问:“妹妹身体可好些了?”王叙微笑着点头说好多了。
童墨端上茶水,便让屋内的下人们都出去了。
王临见这情形,知王叙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便主动问是什么事。
说话之前,王叙清了清喉咙,她已在心底把台词演练了几百回,但真正说出来,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她说,她不想嫁给太子。
显然她这个想法完全出乎王临的意料之外,他问:“为什么?”
王叙退了退身体,把头磕在席上,缓缓说:“我如果以王氏嫡女的身份嫁给太子,新都侯府将等同于犯了欺君大罪。他日若被人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意思?”
“三哥,你昨天问我以前认不认识梁匹,我确实不认识他,但是,我想你的猜疑是对的,就是有些事儿……上一次在后堂审问的时候,冯媪虽然说的都是实情,但她没把话说全。”
王临眼神突然冷下来,他手轻轻放在剑鞘上,剑未出鞘,却已经抵在她的脖上,他冷静地问:“你是谁?”
原本紧张的王叙,反而突然平静下来,她说:“我是阿房夫人抱养回来的,她怕被发觉,所以一直不敢把我带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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