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营。
转眼已然回营半个多月了, 卫大将军坐在营帐内正研究眼前的地图,忽然听到底下士兵来报,说营外有位姑娘要找少将军。
“找恭儿?”卫大将军放下手中的小旗子抬起头来, “什么姑娘?”
“自称是姓连。”
卫大将军的眉头皱了一皱, 继而还是点点头:“放她进来吧。”
那士兵应一声是,便转身去了, 才行几步,却又听到身后大将军的声音:“算了, 还是我自己去一趟, 恭儿现下正在校场操练, 且不必喊他,你领我去看看。”
“是。”
卫大将军随那士兵一路行到营门口,远远便见一位姑娘家牵马站在营外, 一身轻装,看见卫大将军来了,两眼蓦地一番惊讶。这位连姑娘,打从长恭将她带回府, 她便一直住在府里,自己前后见过她几回,也算不陌生了, 却仍旧觉她甚不寻常。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便一直这样觉着。一身的轻功登峰造极,那样好的轻功,他这辈子还没见过第二个, 长恭素来独行独往,却会特特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呢?做什么呢?
还在她入府的当日,他便私下询过墨先生,问她何人,可有弊害,墨先生却只说了四个字,“福贵无双”。全仗了墨先生这一句,方才容下她这么久。而今大半载过去,长青事了,卫将军府也与兆惠阖家结仇,虽说一切与她无关,但往后日子福兮祸兮,也不知留下她来是好是坏。
他心想着,人已走至近前。
连笙原是遵了长恭行前嘱托,前来北境大营找他的,营前通报,本在满心期待里候着,哪想远远迎来的人,不是长恭,却是卫大将军,一时发愣,而后立马心头又凉下了半截。
她眨眨眼,略低了低头,待到与他一栅之隔,喊了声:“大将军。”
“怎的惊动了大将军……”
卫大将军抬手,示意门口士兵放行,见她谨慎的步子迈进来,才道:“恭儿现下正在校场,并不得空,我来带你过去,也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一听要与她说话,连笙登时便有些怂。
上一回独独与她说话,还是在她才入将军府的那日,卫大将军立在她跟前,用比她高出将近两个脑袋的身子,挡得她只觉暗无天日,听见他半是奉劝半是警告地对她说,长恭来日,结友、婚娶皆不可有差池,连笙便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而今又要再来一出……
她唯唯诺诺地跟在卫大将军后侧方,盯着卫大将军半边背影,不敢离得远了,也不敢跟得太近,更不敢先他开口。于是沉默了好一截路,才终于捱到他开口,喊:“连笙姑娘。”
“在,在……”
“连笙姑娘追随恭儿,有许久了?”
连笙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但见他此番问话,声色平和,并无去年入府时那般肃穆威严,甚至还有些和颜悦色,心下不由又放松些许,便照实答道:“已近一年了。”
“近一年了,恭儿留在京中,也近一年了,你应知晓他现如今,在忙些什么?”
卫大将军目视前方,蓦然说起,连笙听来只觉他话里不对,便试探着小声答了句:“少将军人在兵部,连笙并不时常见他,兵部的事,连笙并不清楚……”
“我并非问你兵部的事。”卫大将军侧回头斜视了她一眼,“我所指的,是本职以外,他私底下里如今都在忙些什么?”
“这……”连笙登时语塞。
方才心中那股不对劲的预感果然应了,卫大将军目光如炬,她只得硬着头皮装糊涂,道:“少将军的事,甚少与我说起……”
然而话音未落,便觉身前方两道审视目光直直射来,连笙立时头皮发麻,听见卫大将军满带不悦地开口:“连姑娘若有不便,直说便是,不必撒谎诓骗我。”
连笙被他一语拆穿,立时也有些讪讪,但一想到他或许是在诈她,便还是不确信地问了声:“大将军如何以为,我就一定会知道?”
“恭儿虽非我亲生,但长在我身边十余年,性子如何我还是知道的,你一个全无拳脚的姑娘家,他能将你留在身边,本就非他一贯行事,必当是私下里有求于你。是故他在外面所谋之事,你又怎会不清楚。”
卫大将军直言不讳,连笙一时只觉面红耳赤,心虚得紧。然而定下神来仔细回味一番,却又生起一些失落惆怅来。
长恭身边,确实只有她一人。
连笙常听黎婶念起,长恭年近二十,却仍孑然一身,说亲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他总以国境未安作推辞,实在说得烦了,便逃到北境大营里去,一守便是以年来计。过去尚还有个无双小姐能在跟前转悠,而今卫无双嫁了人守了寡,也无颜面再回娘家,长恭的身边便空了下来,唯有连笙一人。
黎婶老爱打趣,说也不知少将军是怎样开了窍,竟会破天荒将这样一位美人儿藏进府里。连笙每每一听,便佯作气极了要闹黎婶,但闹归闹,心里却也还是美滋滋的。直到今天,直到此时,卫大将军这番话下,直截了当戳破了她的谎言遮掩,也戳破了她的美梦幻想。
卫大将军说,“必当是私下里有求于你”。
连笙心头忽而乍起的难过,是被卫大将军无意的一句话,说中了真相。长恭将她留在卫将军府里,默许她爬墙上树没上没下,偶尔的包庇纵容,并非是因她这个人,或是因她的好,只不过是,有求于她。
只不过是他为顾家的事,需要她的助力,有求于她罢了。
连笙心上泛泛酸楚,却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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