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卫分别叫杜辉、王裕, 马上上前一步挡在了穆凝湘等三个女孩子身前。
杜辉待要高喊, 王裕猛地拽他一下,眼睛不离对面房顶。
屋脊后又冒出十来个男人,个个头扎白巾,肩扛皮囊,腰间绑着明晃晃的弯刀。他们对地面乱成一片的惊呼哭喊无动于衷,自顾自抽刀砍破皮囊肆意泼洒, 刺鼻的液体溅满房顶,顺着瓦楞淌向地面。
敌强我弱, 根本无法制止。
“我们快走。”杜辉转身低声道, 缓一缓,说不定走都走不成了, “趁还没人堵门......”
话音未落院门口便传来喊杀声,杜辉王裕大惊,急忙护着三个女孩儿向角落里躲。
冲进来的人与房顶泼油的人穿戴相同, 两下里约合半百。他们进了禅院便直奔所有精舍, 短暂进入后又奔出来, 将内室团团围住。
“奇怪, 院子里那些女子跑出去, 他们看都不看,也不拦着。”
厚重藤萝掩映的假山石后, 杜辉低声对同伴说, “不怕走漏风声引来府兵么?”
“也许那正是他们想要的。”王裕回答。
穆凝湘看了看满脸泪痕的许青婵和钱慧雨。两个女孩子都吓坏了,一左一右地搂着她的手臂, 眼泪吧嗒吧嗒掉。
她倒不惊恐,更多的是焦急。今日这遽变蹊跷而棘手。
护卫说,兰德殿出事了。闹事者定是这些人一伙的,就混在参与佛事的百姓之中,为的是配合眼前的围攻。
这是一起有策划有预谋的行动。故意放人逃走,不正好替他们报信吗。他们就是要引该引的人过来。
这所禅院里歇息的女眷门第都不低,以她们的性命相要挟,更有胜算。这些人想要什么呢?
穆凝湘透过石缝望向那些人头顶绑的白布。她想起了兰德殿祈诵时所听到的,带着悲愤的、压抑的哭声。
并不是所有的哭声都带着愤怒。那些愤懑的人,难道是当年英勇牺牲的寺僧的家人?
一个男人拿出火折子。杜辉王裕不约而同地将穆凝湘三人向后推了推。
许青婵钱慧雨不明就里,只战战兢兢地抹泪。穆凝湘却认得那是火折子,她知道两个护卫的用意,怕她们吓得哭出声,便顺从地揽着许钱两人向后缩了缩。
王裕悄声道:“姑娘莫急,世子一定很快就到。”
说话间,歹徒们打着了火,火把哔剥燃烧,烟味飘出去好远。钱慧雨嗅到了,刚要尖叫,穆凝湘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她拼命摇头。
钱慧雨明白了穆凝湘的意思,死死咬住下唇把哽咽声吞回去,眼泪却流得更凶。许青婵替钱慧雨抹泪,自己也泪流满面,穆凝湘眼圈儿发红,搂住了两个女孩。
“他们暂时不会做什么。”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且静悄悄躲着。”
精舍里的女眷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即使都睡着了,现在这么大的动静也该醒了。方才冲进去的人一定是将她们通通药昏了。
护卫们说季元湛一定会来。世子啊,快点吧!
白布巾们开始派人在院子里搜罗隐匿者。几个男人举着长刀专拣茂密的灌木丛乱戳,破碎的枝叶被他们踩在脚底。
男人们在院里随处张望,长长的刀锋拖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越来越近。
三个女孩抱成一团,杜辉和王裕举起匕首,全身绷紧。
“阿弥陀佛。”
院门口忽地传来一声佛号,声音苍老,饱含着悲悯,是住持方丈玄慈。伴随他的是齐刷刷的脚步声,似乎来了大队人马。
“你们挑这个日子摆出这么大阵仗,到底想要什么?”
宏亮清澈、不慌不忙,仿佛有无数种对策。
持刀男人飞快地离开,回到了同伙之中。杜辉王裕低声道:“世子爷!”
季元湛陪着玄慈和府兵统领、都尉杨宇向院内走来。他们身后有两队人马,一队是杨宇带来的梅州府兵,另一队是王府家将。
“站住。”一个黝黑壮硕的汉子挥舞着长刀,“再过来就放火!”说着,以刀尖指了指房顶,十来个男人正举着熊熊火把,虎视眈眈地盯着季元湛等人。
穆凝湘扒着假山石。这黑脸男人就是头目吧。
“看你也是条好汉,”季元湛站定,对身后摆手,“怎么就干出这样的事来,以无辜女子的性命相要挟。”
黑脸男人冷笑,“听说你是庆怡王世子?世子爷过奖了,小人一介布衣,岂敢以好汉自称。”
他一指精舍门口低垂的纱帘,“里头这些太太奶奶,平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会享乐,全无用处!现在我们又没把她们怎么样,不过是睡久一点,叫她们的性命变得更有用些。”
“你们想要什么?”
黑脸男人把刀子别回腰间,将头上系的白布紧了紧,“世子爷问得好,也来得好。贤王世子来梅州选士,明日就要走。世子爷,听说他待这段日子你将他奉承得舒舒服服。小人斗胆,麻烦世子爷把贤王世子那份名单拿来。”
穆凝湘吃惊了。黑脸男人看上去根本不像读书人啊,他要名单做什么?
“那是下月要参加殿试的名单。”季元湛平静地说,“你与他们毫不相干,为何阻人前程?谁不想过好日子,你可知道他们走到这一步吃了多少辛苦,又是盼了多久才盼到皇上恢复科举。”
黑脸男人怒吼一声,“恢复?梅州人向来好读书,五六十岁的老童生都不肯放下书本。而今,科举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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