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菀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便看到卫谚抱臂站在一棵树下,目光追随着路边玩耍的一个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方渐离会回去的?”卫谚问道。
“方母腿脚不方便,常年卧病在床,方家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桌案上摆着的精致的糕点,饭菜也是新鲜的。方家隔壁的街坊都是平民,不像是能买得起这般贵的糕点的,还能送给别人的人,所以那糕点有极大可能是方渐离带回来的。方渐离孝顺,怎么可能扔下老母与人私奔?”
“也可能是邻居照顾,那东西也是方母托人买的。”卫谚道。
“方母勤俭节约,这不像是她会做出的事。”姚菀看向卫谚,“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记得那个小姑娘吗?我指着方家问了她一句话——‘住在那里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小姑娘道——‘一般都戌时回’。”卫谚道。
姚菀瞪着卫谚,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她也算有见识了,查过几十件案子,但是和卫谚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所以说,方母撒谎了,方渐离并没有消失。”姚菀道,“方渐离,究竟在躲什么?”
难道真的是方渐离杀了陈家小姐,因爱生恨?
这只有查到最后,才知道真相了。
姚菀告诉卫谚自己宿在长安城的客栈中,实际上,她已经从客栈里搬了起来。长安城的客栈实在太贵了,她打算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将就一下,等破了这个案子,她便提出要求要见何覃。她现在只盼着这个案子能早日破了。
姚菀抱着包袱在东市上走着,因本朝素有宵禁规定,所以太阳落山后,街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本来热闹的东市变得逐渐冷清。
姚菀将钱袋取了出来,算了算,心中甚是纠结。住客栈太贵了,但是不住客栈,又能去哪里呢?
姚菀在一个台阶上坐下来,撑着脑袋思考着。她的时间不多了,再晚些就要被赶了。
“姑娘。”
姚菀抬起头,就看到自己三步开外,站着一白衣公子。
“姑娘可是姚菀?”那人问道。
姚菀纵使再淡定,此时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她偶尔来长安城,在长安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居然有人认识她?
白衣公子也是一喜:“你是姚菀,姚鉴的妹妹。我是姚鉴的朋友,他时常提起你的。前两日,我还收到他一封信,说你到长安城来了,让我照拂你一番。”
“那你又是如何识得我的?”惊喜过后,姚菀警惕道。
“你阿兄的信上有你的样貌。”白衣公子说着,便取出了怀里的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封信,一张画像。
姚菀看了,确实是姚鉴的字,那画像,也是她的画像。姚菀再看那人,衣服品貌皆是不凡,姚鉴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白衣公子道:“我唤木白,松木之木,白泽之白,在这不远处有一处空宅子,你便暂住在那里吧。”
姚菀看了天色,又看了手中的信,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那白衣公子去了。那处空宅子竟也在崇仁坊里,两旁都是高门府邸,有些热闹。瞧着这光景,姚菀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木白指了一间屋子给姚菀,自己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院子门口处拱手告别。
木白转身便出了院子,走到转角处,那里恰好有一棵树,树下,站着一人。
木白走了过去,嬉笑着道:“何兄既挂念人家,为何不自己去带她来这里?反而在这里远远看着?”
那人转了过来,便是一张温润的脸,眉宇间不自禁地带上一股戾气。他的目光落在那高高的院墙上,深邃的眸中流淌着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木白的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姚菀在房间里坐着,这里东西齐全,像是有人住过一般,根本不像木白说的,是空宅子。
开始的时候,姚菀十分拘谨,她将包袱放在床上,自己则站在窗户上,站了半晌,外面都无半点声音,也无被窥视的感觉,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住在这里,总比住在破庙里好一些。
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当闻到茶的味道时,突然愣住了。
这茶竟是她最喜欢的茶,味道很淡,她却闻得出其中的浓香。
她再看向那唯一的床,床上的被子是淡粉色的,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的喜好,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般。
难道姚鉴连她的喜好也跟木白交代了?
姚鉴何时这般了解她了?
同样的夜。
大理寺,灯烛下。
稍有经验一些的捕快都知道,要查两人之间乃至两家之间的关系,除了查记录在档的履历出生外,还有许多其他法子。
方渐离参加过科考,这档案便有记载。赵阿牛在户部查了半日的甲历,这方渐离的出生清白得简直不能再清白了。
他是扬州人,在进京赶考前,从未来过长安城。而陈老爷十八年前在长安城发家,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当然,这是不够的。
赵阿牛又去京兆府里借了《长安志》来看。
陈老爷作为长安城富商,而且是具有代表性的,在这《长安志》中自然有记载。陈老爷原本不过一个杀猪郎,后来遇着小富的洪家老爷赏识。洪老爷是做染坊生意的,看重陈老爷,将他招为女婿。洪老爷本有两儿一女的,长子身体不适,早亡,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